父母在,自己哪怕跑得再远,也不觉得形单影只
世界上还会有人纯粹因为爱而一辈子记得你的电话号码吗?——题记
有时候我想,莫非孤独这东西也有遗传性不成?记忆中,祖父是个孤独的人,他极少同人交往,漫长的冬夜里就自己一个人哼着不知什么名的歌在油灯下编筐、编席子。父亲更是个孤独的人,在公社旁边二三十米处有一小截残缺古旧的青砖墙,墙脚长着几丛高高的茅草,小马尾辫般的白色草穗随风摇曳,寂寥,空灵,安谧。放眼望去,夕阳已经落山,几抹晚霞贴在天际,一缕夕晖从晚霞间闪闪泻下,给大地、百合和茅草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。注视的时间里,倏然,一种巨大的悲悯和慈爱如潮水一般把我整个拥裹起来,我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最幸福、最不孤独的人,甚至觉得只有孤独才会不孤独。
但如今,我陷入了孤独之中。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我失去了母亲,又失去了父亲。父母的去世让我忽然明白,多少年来我之所以不知道孤独,是因为父母在。父母在,自己哪怕跑得再远,也不觉得形单影只,年老的父母就像远方天际的那缕夕晖,陪伴和温暖着自己。抑或,自己如同一只风筝,即使飞得再高,线也牵在父母手里。如今父母走了,我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,孤独地飞在没有夕晖的高空,飞向苍茫的天际……
是的,从今往后,再没有人因为我而为日本列岛哪怕轻微的地震牵肠挂肚,再没有人因为我而特别关心广州那座城市的天气预报,再没有人因为我而对央视《新闻联播》中偶尔闪现的青岛海岸紧紧盯住不放。说起来,父母在青岛住过两年,住在我在市中心为他们租的房子里。那时母亲的记忆力已经很不好了,住了一年多还找不到附近的菜市场。一次外出,他们两人都忘带钥匙进不了门,母亲却清楚地记得我的电话号码,得以请邻居代打电话找我拿钥匙过来。事后问起,母亲说:“那怎么能忘呢?一辈子都忘不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