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的儒者,本因承着古代的六学,造就是王教的典籍,它们是先圣之所以明天道,正人伦,使国家政治清平的成法。秦始皇焚书坑儒,六学从此阙失。汉武帝立《五经》博士,置弟子员,设科射策,劝之以官禄,它的传业者就很多了。自两汉登贤,都靠运用经术。魏、晋浮荡,儒教衰落,公卿士庶人士,很少通经业了。宋、齐之间,国学又重新开设。梁武帝开五馆,建国学,总体以《五经》教授,每经各置助教。梁武壹有时亲驾来到国学学校,置爵于神前祭先师,亲自考试国子学生,申之以宴语,慰劳以束帛,济济一堂于国学馆,这是一代的兴盛。高祖创业开基之时,正承前代的离乱,衣冠已绝尽,寇贼未安宁,已经忙得日不暇给,无法顾到劝课读书。世祖以后,稍微置了些学宫,虽然广泛延请了一些书生弟子,然而成业的很少。今采缀的,衹是梁代的遗儒。
沈文阿,字国卫,吴兴武康人。父亲沈峻,以儒学闻名于梁世,被授桂州刺史,不去上任。沈文阿性格刚强,有力气,小时候从父习业,精研古书章节句读。祖舅太史叔明、舅王姜兴都通经术,而这塞厘大都能传习。又博采先儒异同,自为词义疏解。治《三礼》、《三传》。举孝廉,为梁临川王国侍郎,又改兼国子助教、《五经》博士。
梁简文在东宫,引他为学士,对他深为礼遇,到撰写《长春义记》,多派沈文阿撮取异闻而广之。到侯景叛乱,梁简文另派沈文阿招募士兵,入援京城。城池陷落,沈文阿与张嵊共同保卫吴兴,张嵊失败,沈文阿逃窜到山野中。侯景早听说沈文阿之名,求他很急,沈文阿穷迫得不知道从哪儿逃出,爬树上吊自尽,正遇与他有亲的人救了他,便自己投身而下,折断了左臂。到侯景被平定,高祖因沈文阿是同乡,封为原乡令,监江阴郡。
绍泰元年,沈文阿入为国子博士,不久领步兵校尉,兼掌仪礼。自太清之乱后,台阁故事没有保存的,沈文阿父亲沈峻,梁武帝时曾掌朝仪,颇有些遣稿,于是沈文阿斟酌裁删撰写,礼度都由此出。到高祖受禅,沈文阿便弃官还武康,高祖大怒,派使者去杀他。其时文阿宗的同宗族人沈恪治郡,请求使者宽容,免其一死,便当面缚住他,锁住颈送到高祖处,高祖见了笑着说:“腐儒又能做什么?”于是便赦免了他。
高祖崩,沈文阿与尚书左丞徐陵、中书舍人刘师知等人商议大行皇帝灵座侠御衣服的制度,详细话语在刘师知传内。到世祖就皇位,限日拜谒庙宇,尚书右丞庾持奉诏派博士议礼。沈文阿议道:
民与物推移,质与文不同轨,圣贤视机会立教,王公随时机适应。千人无君,不是散就是乱;万乘无主,不是危就是亡。当时周隆盛之日,公旦叔父,旦、丑爪牙,旦适在丧之际,大祸几乎倾覆国家。所以葬礼之后便有公冠的仪式,开始入殡要受麻冕之策。这是为了昭示天下国家有主,正考虑社稷的艰难。到酉周末年出现纵横之争,汉代承其弊,虽然塞、基时期刑法搁置不用,但星、楚七国起兵反叛。或者超过一个月即立尊,或者帝崩日便下诏,这都是有为而为之,不是无心于礼制。如今国讳的日子,虽然抑制悲哀于以皇室社稷为重,还是没有使君臣之仪有序。按古代礼制,在朝拜庙后应退坐正寝宫,听群臣之政见,而今皇帝拜庙还,应御政太极殿,以正南面之尊,造就是周康王在朝时一二个臣卫来朝的情况。他们所奠的土产贡物,周礼以玉作贽,公侯以珪作蛰,子男执璧,遣都是祥瑞之玉。奠蛰结束,又要致享礼,天子用璧,王后用琮。秦朝焚烧经典,威仪散尽消灭,汉代叔孙通定礼,尤其失却前定宪章,奠贽不用珪,致享没有帛,公侯诸王同璧,鸿胪官奏贺。像这数件事,古代未曾听闻遇,后代相沿袭,到梁代行之。凡举杯祝酒奉寿,家国大庆,四面雅乐,歌奏欢欣。今日君臣悲哀,万民感情悲抑如割,哪裹同于那新礼呢?且周康王以宾客称而奉以珪,没有万寿之献,造就是前代准则已很显明了。宿三夜而三叱咤,大宗伯说大饮宾,这是祭宾受福还是说贺酒!我以为今El坐正殿,应衹行荐璧之礼,不应有贺酒之礼。谨撰写拜谒庙还升止寝宫、群臣陪荐仪注如别纸。
帝下诏说可以施行。不久改任通直散骑常侍,兼国子博士,领羽林监,仍命令他在束宫讲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。天嘉四年死,其时六十一岁。诏赠廷尉卿。
沈文阿所撰《仪礼》八十多卷,《经典大义》十八卷,都行于世,很多儒生都传习他的学问。 沈洙,字弘道,吴兴郡武康人。祖父沈休稚,梁朝余杭令。父亲沈山卿,梁朝国子博士、中散大夫。
沈洙少年时大方文雅而又好学,不随便交游。治《三礼》、《春秋左氏传》。精识强记,凡《五经》章句及诸子史书,问无不答。初任梁朝湘束王国左常侍,转任中军宣城王限内参军,板仁威临贺王记室参军,改任尚书祠部郎中,其时年纪在二十多岁。大同年中,学者多涉猎文史,不搞古书的章节句读,而沈洙独独积思于经术,吴郡朱异、会稽贺琛十分称道他。到朱异、贺琛在士林馆讲制旨义,常派沈洙为主讲者。侯景叛乱时,沈洙窜逃于临安,此时世祖在那裹,亲自跟从他习业。到高祖入宫辅政,封沈洙为国子博士,与沈文阿同掌仪礼。
高祖受禅,沈洙被加员外散骑常侍,历任扬州别驾从事史、大匠卿。有司上奏,前宁远将军、建康令沈孝轨的门生陈三儿书札称主人的灵柩在周,主人奉使关内,由于想要迎丧,很久未返。这个月末就是第二周,主人弟子在此的,是到月末除灵,内外就吉?还是等待主人还情礼就申毕?帝以此事咨询左丞江德藻,江德藻议道:“王卫军说:‘久丧不葬,惟主人不变,其余亲人各终月数而除灵。’这是引《礼》之文论在家内有事故而未得葬的人罢了。沈孝轨既然在异域,虽已迎丧,回还日期无指望。诸位弟子如便不除灵,永绝婚嫁,此于人情,或许不太公允。中原沦陷之后,应当有类似事例,可咨询沈常侍详细议之。”沈洙议道:“礼有变正,又有从宜。《礼.小记》说:‘久而不葬的,惟主丧的不除灵,其余以麻终月数的解除丧服就可以了。’《注》说:‘其余指旁亲。’如郑玄所解,众人都应不除,王卫军所引,是礼之正。但是魏氏东关一役,既失亡尸棺材,葬礼无期,议以为礼无终身之丧,因而制使除丧服。晋氏丧乱,或有死于寇虏之庭的,无法迎殡,江左因而又申明其制。李胤的祖父,王华的父亲,都存亡不测,他们的子孙制服按时脱去丧服,这都是变礼之宜。沈孝轨虽然因奉使便要迎丧,但戎狄难亲,还期不测。我以为应该按塞盐过去的规矩,在此国内的,都应脱去丧服,毁灵附祭,如果丧棺得以回还,另行改葬之礼。白天下寇乱,西朝倾覆,流落于绝远之地,情礼无法得申,像这类人,恐怕不止一二。宁可丧期无数,而不脱丧服,朝廷自应为此作出限制,以礼义决断恩情,通访博识之士,以礼折衷。”江德藻同意沈洙之议,上奏被允准。
世祖登位,沈洙改任通直散骑常侍,侍东宫读。不久兼尚书左丞,领扬州大中正,改任光禄卿,侍读照旧。废帝继位,重又任通直散骑常侍,兼尚书左丞。改任戎昭将军、轻车衡阳王长史,行府国事,兼带琅邪、彭城二郡丞。梁代旧的法律,测囚徒的办法是,每曰一上,开始于下午三时到五时,结束于夜裹九时到十一时。到比部郎范泉删定律令,以旧法测立时间太久,不是人所能忍受,划分其中的刻敷,每日二上。廷尉认为新律制太轻,请求集八座丞郎并祭酒孔奂、行事沈洙五舍人会同尚书省详议。此时高宗录尚书,集众人议之,都官尚书周弘正说:“不知狱中所测的人,有几人服罪?几人不服罪?必须先责取人名及数目并加罪目,然后再集。”得廷尉监沈仲由陈述,实行别制以后,有寿羽儿一人杀了寿慧,刘磊渴等八人偷了马仗家口渡北,依法测之,限期完毕仍不服罪。刘道朔犯了七次偷窃,依法测立,前后二日便服罪。陈法满被使封藏、背法受钱坐罪,没来得及上就服罪。弘正议道:“凡小大之狱,必应之以情,正言依准审案的五种方法,验它们的虚实,哪可全凭拷问鞭打,来判定罪刑。况且测人的时节,本不是古制,近代以来,才有此种方法。起始于下午三时到五时,结束于夜裹九时到十一时,难道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?所以重械之下,危堕之上,没有人不服罪,冤枉的人便多了。早晚二个时间,同等刻敷,进退而求。于事才为折衷。假如说小促前期,致使实罪不伏,如再将时节延长,那么没有不错服罪的。况且人所能忍受的,原本即有强弱,人的立意,更有多途。至于如贯高鞭笞刺身,身上体无完肤,戴就熏烤针刺并加致极,病重垂危仍不变移,哪关时间长短,鞭打而测的优劣?与其杀无辜者,宁可失之不经,罪疑惟轻,功疑惟重,造就是古代圣王,重视此明法。我认为依范泉所著的律制,于事为妥。”舍人盛权议道:“比部范泉的新制,尚书周弘正的明议,都适合《虞书》惟轻的旨意,《殷颂》布正的言论。我私下寻思廷尉监沈仲由等列新制以后,共有狱囚十一人,其中所测的人十个,衹有一人服罪。我以为服罪的囚犯,狱官应明加辨析,尽考事理。如罪有可疑,自应重审另判,做到没有滥测;如罪有实际验证,才可重审测立;这样就枉与直有分别,刑罚与宽大合理了。范泉今讼述《汉律》,说‘死罪与除名,罪证明白,拷问鞭打已到,而抵赖隐瞒不服罪的,处罚应当列上’。杜预注说:‘处罚应当,指证验明白的罪状,列他抵赖隐瞒的意思。,我寻思旧制深刻严峻,一百人中不服罪者一个,新制宽大优厚,十人中不服罪者九人,参会两文,宽严是如此不同,处罚应当列上,未见改正。愚以为应付典法,更要详明‘处罚应当列上’之文。”沈洙议道:“夜间测立,缓急容易欺骗,应兼用滴水计时的漏壶,于事妥当。但漏壶刻制有久近之分,今古不同,<汉书。律历》,何承天、祖冲之、佢之父子的《漏经》,都从关鼓到下鼓,从晡鼓到关鼓,都是十三刻,冬夏四时没有不同。如果曰有长短,分在中午时分前后。今用梁末改的漏壶,下鼓之后,分别短长,夏至那天,各十七刻,冬至那天,各十二刻。伏承命令旨意,刻同勒令,检一日之刻乃同,而四时之用不等,廷尉今诉讼,因时刻短促,致使罪人不服罪。我的意思是应去除夜测的暗昧,遵从昼漏的明白,斟酌于今古之间,参会二漏之义,舍去秋冬的少刻,依从夏日的长晷,不问寒暑,并依今时的夏至,早晚上测,各十七刻。比之于古代的漏刻,那么一上多于过去四刻,就用今日的漏刻,那么冬至多了五刻。虽然冬至之时,敷刻侵夜,正是少El,于事不疑。使得罪人不以漏刻短而为依捍,狱囚不因在夜间而遭受诬陷,求之于我的意思,我自己以为是允合的。”众人议论以为应依范泉的前制,龌说:“沈长史之议说得合理,可再加广议。”左丞宗元饶议道:“我寻思这选之议并非完全不同于艺星,正是想使四时都平均刻敷,兼斟酌它们的佳处,以使劳逸平均。便同牒请写还删定曹详细更改前制。”高宗依事施行。
洙于太建元年死,其时五十二岁。
戚衮,字公文,吴郡盐官人。祖父戚显,齐朝给事中。父亲戚霸,梁朝临贺王府中兵参军。戚衮少年聪敏有智慧,游学京城,向国子助教刘文绍受教<三礼》,一二年中,就大义略通。十九岁,选亘瞳韶令为《孔子正言》及《周礼》、《礼记》疏义,盛塞应对入高品第。于是封扬州祭酒从事史。
戚衮去向国子博士宋怀方求教《仪礼》之义,宋怀方是北人,从魏朝携带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疏,秘藏爱惜而不愿流传,到他临终时,对家人说“我死后,雯速如来,便将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义本交付他,如他不来,就把它们随尸体入葬”。 戚衮被儒者推重到如此地步。不久兼太学博士。
梁简文在东宫,召盛塞讲论。又曾置宴召集玄儒人士,先命道学互相质难,再令中庶子徐搞发挥大义,中间插以激烈辩谈。徐摘辞辩纵横,他人难以抗对,旁人都被震慑却气,失了次序。此时戚衮阐义,与他往复,戚衮神采自若,对答如流,梁简文深加赞赏。不久封员外散骑侍郎,又改任员外散骑常侍。敬帝承制,戚衮出任江州长史,并随沈泰镇南豫州。沈泰投奔齐朝时,逼戚衮与他同行,戚衮后从邺工逃回。他又随程文季北伐,吕梁军败,戚衮沦落于周,久而得归。仍兼国子助教,封中卫始兴王府录事参军。左建十三年死,死时六十三岁。
戚衮于梁代撰写了《三礼义记》,值乱世而遗失,有《礼记义》四十卷行于世。
郑灼,字茂昭,束阳郡信安人。祖父郑惠,梁朝衡阳太守。父亲郑季徽,通直散骑侍郎、建安令。郑灼幼时聪敏,励志于儒学,少年时受业于皇侃。梁代中大通五年,初任奉朝请。又改任员外散骑侍郎、给事中、安东临川王府记室参军,转平西邵陵王府记室。简文在束宫,雅爱经术,引郑灼为西省义学士。承圣年中,封通直散骑侍郎,兼国子博士。不久为威戎将军,兼中书通事舍人。高祖、世祖时期,郑灼历任安东临川、镇北鄱阳二王府谘议参军,又改任中散大夫,并以本职兼国子博士。未拜官,于太建十三年死,其时六十八岁。
郑灼生性精明勤快,尤其懂得《三礼》。少年时曾梦见与皇侃在路上相遇,皇侃对郑灼说“郑郎开日”,皇侃便将唾液吐于郑灼口中,此后郑灼义理愈加进步。郑灼家贫,他抄写义疏日以继夜,笔毫用尽,每次都削而用之。郑灼常吃蔬食,讲授时多苦于心内发热,若有瓜时,他就伏卧用瓜镇住心,起来后便诵读,笃志于学达到了如此地步。
其时有晋陵张崖、吴郡陆诩、吴兴沈德威、会稽贺德基,都以礼学自命。
张崖传《三礼》于同郡刘文绍,在梁朝任王府中记室。天嘉元年,为尚书仪曹郎,对沈文阿《仪注》作扩广,撰成《五礼》。出任丹阳令、王府谘议参军。御史中丞宗元饶上表举荐为国子博士。
陆诩少年时学习崔灵恩《三礼义宗》,梁朝百济国上表请求讲礼博士,帝下诏令陆翔前往。回来后封他给事中、宣盐令。玉台初年,陆诩侍奉始兴王伯茂读书,改任尚书祠部郎中。
沈德威,字怀远,少年时有操行。梁朝太渍末年,逃于天目山,筑室而居,虽处乱离之世,却笃于学而无倦,于是专治经书之业。天嘉元年,被征出都,侍奉太子讲授《礼》、《传》。不久被授太学博士,转任国子助教。经常自国子学回到私室讲授,道士俗人受业的有数十上百人,经常如此。改任太常丞,兼五礼学士,不久为尚书仪曹郎,后为祠部郎。继而母丧离职。祯塱三年入造,官至台王府主簿。五十五岁死。
贺德基,字承业,世代传《礼》学。祖父贺文发,父亲贺淹,在梁朝做官都为祠部郎,都有名于当世。贺德基少年时游学于京城,积数年不回,衣服缺乏,又耻于穿旧的坏的衣服,隆冬时衹穿夹衣衫裤。他曾在白马寺前遇到一位妇人,她容貌服装都很华贵,叫贺德基到寺门内,脱下白纶巾赠送给他,并对贺德基说:“你正为重器,不会久于贫寒,所以将此相赠。”贺德基问遣妇人姓名,她不答而离去。贺德基对于《礼记》堪称精明,居而传授,又改任为尚书祠部郎。贺德基虽没做到大官,但他家三代儒学,都为祠部郎,当时舆论赞美他家学不坠落。
全缓字弘立,吴郡钱塘人。幼年向博士遥控都求教《易》,笃志研习,得其精微。梁代主遣初年,历任王国侍郎、奉朝请,不久转任国子助教,兼司义郎,专讲《诗》、《易》。绍泰元年,封尚书水部郎。塞建年中,又改任镇南始兴王府谘议参军,随府到湘州,因病亡,其时七十四岁。全垄治《周易》、《老》、<庄》,当时凡言玄学的都推重他。
张讥,字直言,清河武城人。祖父张僧宝,梁朝散骑侍郎、太子洗马。父亲张仲悦,梁朝庐陵王府录事参军、尚书祠部郎中。张讥幼年聪敏才智出众,有思理,十四岁通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。笃志喜好玄言,受学于汝南周弘正,每有新意,都为先辈推重。梁代大同年中,被召补为国子《正言》生。梁武帝曾于文德殿解释《干>、《坤》、《文言》,张讥舆陈郡袁宪等参预其中,帝韶令论议,诸位儒生没有敢先出言的,张讥便整容而进,咨询审问循环,辞令温文尔雅。梁武帝十分惊异,赐他裙襦绢等,并说“表彰你的研习古事之功力”。
张讥幼年丧母,有错彩的经帕,是母亲遗留的亲制之物,到他有所懂事时,家裹人具体告诉了他,他每年此时就要对着此帕哭泣,感情不能自己。到父丧,他居丧超过礼节。服丧毕,被召补湘东王国左常侍,转任田曹参军,改任士林馆学士。
简文在东宫,出士林馆发布《孝经》题,张讥论议往复,很被简文叹赏,自此每有讲论集会,简文必定派人召张讥。到侯景叛乱,在围城之中,张讥还侍奉哀太子在武德后殿讲《老》、《庄》。梁台城陷落,张讥崎岖避难,终不事侯景。侯景被平定,任临安令。
高祖受禅,封太常丞,转任始兴王府刑狱参军。天嘉年中,改任国子助教。此时周弘正在国学,阐发《周易》题,周弘正第四弟周弘直也在讲席。张讥舆周弘正论议,周弘正理屈,周弘直正襟危坐厉声而说,助周弘正申理。张讥便脸色严肃地对周弘直说:“今日义集,辩正名理,即使知道兄弟有急难,四公你也不得帮助。”周弘直说:“我助君师,有何不可?”举座以此为笑乐之谀。周弘正曾对人说:“我每次登座,见张讥在席,便感到有点懔然。”高宗时,张讥历任建安王府记室参军,兼束宫学士,转任武陵王限内记室,学士照旧。
后主在东宫,召集宫中官员宴会,其时造玉柄麈尾刚成,后主亲手执之,说:“当今虽然士多如林,至于可以捉此物的,衹有张讥。”当即亲手授给张讥。乃命他在温文殿讲授《庄》、《老》,高宗驾临宫中听讲,赐他自己所穿衣服一袭。后主继位,张讥领南平王府谘议参军、东宫学士。接着改任国子博士,学士照旧。后主曾驾临钟山开善寺,召集从臣坐于寺的西南松林下,诏召张讥讲义。遣时索拿麈尾未到,后主韶取松枝,亲手给张讥,说“可代尘尾”。后主面对群臣说“这就是张讥后事”。祯明三年入隋,张讥死于长安,其年七十六岁。
张讥生性恬静,不求荣利,常慕闲逸,所居宅营山池,植种花果,在此讲《周易》、《老》、《庄》并教授。吴郡陆元朗、朱孟博、一乘寺沙门法才、法云寺沙门慧休、至真观道士姚绥,都传他的学业。张讥所撰《周易义》三十卷,《尚书义》十五卷,《毛诗义》二十卷,《孝经义》八卷,《论语义》二十卷,《老子义》十一卷,《庄子内篇义》十二卷,《外篇义》二十卷,《杂篇义》十卷,《玄部通义》十二卷,又撰《游玄桂林》二十四卷,后主曾令人到他的家写入秘阁。
张讥儿子张孝则,官至始安王记室参军。
顾越,字思南,吴郡盐官人。所居新坡黄冈,世代有乡校,由此顾氏家族在此地便多儒学人士了。顾越小时候是孤儿,以勤苦自立,聪敏有口辩之才,解说《毛氏诗》,能旁通异义,梁朝太子詹事周舍十分赞赏他。初任扬州议曹史,兼太子左率丞。顾越对于义理很精通明了,尤其擅长持论,与会稽贺文发都为梁朝南平王萧伟所器重,被引为宾客。不久补为《五经》博士。绍泰元年,改为国子博士。世祖登位,封始兴王谘议参军,侍奉束宫读书。世祖因顾越年纪很老了,很厚待他,封给事黄门侍郎,又领国子博士,侍读照旧。庐壹继位,封通直散骑常侍、中书舍人。华皎叛逆作乱,顾越在束阳,有人向高宗进谗言,说他有异志,直塞下韶判他入狱,因此牵连而免职。友建元年死于家中,年纪七十八岁。
其时有东阳龚孟舒,也治《毛氏诗》,善谈名理。梁武帝时代,官至寻阳郡,元帝在江州,对他很为器重,亲自以他为师。;承圣年中,兼中书舍人。天嘉初年,封员外散骑常侍,兼国子助教、太中大夫。左建年中死。
沈不害,字孝和,吴兴郡武康人。祖父沈总,齐朝尚书祠部郎。父亲沈懿,梁朝邵陵王参军。沈不害幼年是孤儿,但修立好学。十四岁被召补为国子生,举明经。又改任梁代太学博士,转任庐医王府刑狱参军,昼室生王府谘议,带这宜令。丢台初年,封面压旺府中记室参军,兼台垄毖学士。自梁朝末年丧乱,至此国学未立,这丕害上书道:
臣听说立人建国,无不以尊儒为高,成风俗化民众,必崇尚于教学。因而夏代的大学小学,使教育之事隆盛于夏、商、届三代,环林璧水,学业兴盛于漠代两京。自从淳朴源头已经遥远,浇薄之风已扇,物的感人无穷,人的追逐欲望无节度,所以要设训诫垂风范,启导人的心灵,譬如那染蓝色,类似那雕琢玉,然后人伦可以和睦,尊卑会有序,忠孝之理明确,君臣之道久远不变。执礼从基础开始,鲁公所以难以欺侮,歌乐达到捆部,郑伯于是早亡,干戚武舞而有苗至,泮水的学宫成而淮夷被征服,长想洙、泗之风,又怀淹、担之盛,有国有家者,无不是崇尚儒教。
梁代太清末年,遭逢乖舛之时运,戎狄外族入侵,邪恶内生,早闻战鼓,晚起烽火。众多儒学之士,解散多过坑埋,《五期、《九丘》典籍,湮减超过帷盖。大学自此坠业,学宫于是不修,褒成之祠堂不陈列祭享物品,入学的释菜礼没有相称的俎豆之器,颂声不问,已超过十二年。后生笃信深好,不见尊称之礼仪,晚学深入研究,徒生倚席之长叹。
陛下您继皇室升统位,握明镜临宇内,道遍寰中,威加海内,浊流已清,重氛廓清,含生兴盛,上品下庶都已亨通。现在应该弘扬振兴礼乐,建立学校,参照古典,按旧迹建儒宫,选公卿门生,都入于学堂,助教博士,早晚讲学,使学子们提雨具背书袋,行而接席,方可领会规矩步伐,从而济济成林。切磋琢磨,闻《诗》闻《礼》,一年可以功倍,三年于是足用。故而能擢拔秀才扬雄九州,名扬家庭与国家,入仕登朝,依靠优学以自辅,做官从政。有经业治身,皮革车驾列庭,取青紫贵服如拾地芥。
古代王太子显贵,还与贵族大夫弟子相列,到了汉代的太子,此礼不坠,延之于两晋,此事更隆,所以显示师严而称道尊者。皇太子纵然天生知道,无须审喻,还是应该隐居匿迹俯身相同,专经请业,祭奠前师,敬肃如旧典。过去孑L子阙里之堂,野草自己辟除,旧宅之内,丝竹流音,前圣遣烈,深以为明白的鉴戒。何况又江表无意外之事,海外有阻拦,怎么能不畅开阐发大道,恢复弘扬至道?宁可使玄教儒风,不兴于圣世,盛德大业,便蕴于尧年?臣是末学小生,词无足算,轻献无见识之言,伏而更增惶恐战栗。
帝诏答道:“上表已览,所说已知。自从旧典章废弛,微言几乎已绝,我继位承大业,念在光大,但战争未停息,军队国家都在草创阶段,常常恐怕前王大典,一朝泯灭。你才思敏捷,文理可求,弘扬珍惜大体,殷勤于名教,此可付外详议,依事施行。”又上表改定乐章,帝韶使制三朝乐歌八首,合二十八曲,行之于乐府。
天嘉五年,封瀚令。入为尚书仪曹郎,改任国子博士,领羽林监,诏治五礼,掌管策文谧议。太建年中,封仁武南康嗣王府长史,行丹阳郡事。转任员外散骑常侍、光禄卿。不久为戎昭将军、明威武陵王长史,行吴兴郡事。接着入为通直散骑常侍,兼尚书左丞。太建十二年死,其年六十三岁。
选丕昼专攻经术,擅长撰文,虽博览各种典籍,家中却无书卷。每撰文,提笔即成,不曾寻检资料。仆射迪南周弘正常称赞他说:“沈生可说是心怀圣人了!”沈不害着有治《五礼仪》一百卷,《文集》十四卷。
儿子沈志道,字祟基,少年即知名。初任扬塑主簿,继而兼塞挞着士,历任安东堑基王记室参军。桢明三年入隋。
王元规,字正范,太原郡晋阳人。祖父王道宣,变塑员外散骑常侍、晋安郡守。父亲王璋,梁朝武陵王府中记室参军。
王元规八岁成为孤儿,兄弟三人,随母亲依舅氏到临海郡,其时十二岁。郡中土豪塑坠,资产巨万,想把女儿许配于他。王元规母亲因她的儿子兄弟三人年幼弱小,想要结强援,王元规哭着请求说:“婚姻不失亲,古人所重。哪能苟且偷安于异土,就舆非亲类通婚!”母亲被他的所言感动,罢了此念。
王元规生性孝顺,侍奉母亲十分恭谨。早晨到黄昏都不曾离开母亲身边。梁朝时山阴县有暴水,流水漂溢居宅,王元规祇有一艘小船,仓猝间他引母亲舆妹妹及孤侄入船,他自己手执船桨而去,留下他的子女三人,搁于树梢,到水退时三人都获救,当时人都称赞王元规的纯厚孝行。
王元规少年好学,跟从吴兴沈文阿受业,十八岁通《春秋左氏》、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<丧服》。梁代中大通元年,帝韶策《春秋》,王元规举高品第,其时名儒都称赏他。出仕任湘束王国左常侍,转任员外散骑侍郎。简文在束宫时,被引为宾客,每令讲论,均受到优厚礼遇。封中军宣城王府记室参军。到侯景作乱,携家属回会稽。天嘉年中,封始兴王府功曹参军,领国子助教,转任镇东鄱阳王府记室参军,领助教照旧。
后主在东宫,王元规被引为学士,后主亲受《礼记》、《左传》、《丧服》等义,对他赏赐优厚。改任国子祭酒。新安王伯固曾因入宫适遇王元规将开讲,便启奏请求执经,当时舆论认为这是一种荣誉。不久封尚书祠部郎。自梁代开始,诸儒相传为《左氏》学者的,都以贾逵、服虔之义驳难杜预,共一百八十条,王元规引证通析,不再有疑滞之处。每当国家议论吉凶大礼,他常参预其间。母丧去职,服丧毕,封鄱阳王府中录事参军,不久转任散骑侍郎,改任南平王府限内参军。南平王在江州,王元规随王府去镇守,四方学徒,不远千里来请学道的,常有数十上百人之多。祯明三年入隋,为秦王府柬合祭酒。七十四岁时死于广陵。
元规担着有《春秋发题辞》及《义记》十一卷,《续经典大义》十四卷,《孝经义记》两卷,<左传音》三卷,<礼记音》两卷。
儿子王大业,以聪敏知名。
其时有吴郡人陆庆,少年好学,遍知《五经》,尤其通晓<春秋左氏传》,节操很高。初任凿朝武陵王国右常侍,历任征西府墨曹行参军,封娄令。正值梁代丧乱,乃专心于释典,经谕无不通达。天嘉初年,被征为通直散骑侍郎,不就职。丞阳王为吴郡太守时,闻知他的名声,想与他相见,陆庆以疾病坚辞。其时同宗族人陆荣为郡五官掾,陆庆曾拜谒他,王于是穿便服到陆荣府第,凿穿墙壁而观。王对陆荣说:“看陆庆风度神采凝峻,绝不可测,严君平、郑子真怎么超得过他。”鄱阳王、晋安王都以记室官职征召他。他都不就职。于是筑室屏绝外人而居,以惮诵为事,由此传经受业的人少了。
史臣日:砥身励行,必先通经术,树国崇家,都应循此道,由此王政才能达到大治,人伦才能由此而有序。像沈文阿等人,各人专经授业,是一代的鸿儒。选塞四加上又草创礼仪,乃是仅次于叔孙通的一类人。
子大业,聪敏知名。
时有吴郡陆庆,少好学,遍知《五经》,尤明《春秋左氏传》,节操甚高。释褐梁武陵王国右常侍,历征西府墨曹行参军,除娄令。值梁季丧乱,乃覃心释典,经论靡不该究。天嘉初,征为通直散骑侍郎,不就。永阳王为吴郡太守,闻其名,欲与相见,庆固辞以疾。时宗人陆荣为郡五官掾,庆尝诣焉,王乃微服往荣第,穿壁以观之。王谓荣曰:“观陆庆风神凝峻,殆不可测,严君平、郑子真何以尚兹。” 鄱阳、晋安王俱以记室征,并不就。乃筑室屏居,以禅诵为事,由是传经受业者盖鲜焉。
史臣曰:夫砥身励行,必先经术,树国崇家,率由兹道,故王政因之而至治,人伦得之而攸序。若沈文阿之徒,各专经授业,亦一代之鸿儒焉。文阿加复草创礼仪,盖叔孙通之流亚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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