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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明史》志·卷五十九 译文

  黄河,从唐以前,都是往北流入海。

  宋熙宁年问,纔分道奔向东和南,一支汇合于泅水流入淮河,另一支汇合于济水流入海。

  金明昌年间,北边一支河断流,整个黄河之水都流入淮河。

  元时,经当决堤,至正年间受害特别严重,济宁、曹、鄣之间,淹没干余里。

  贾鲁作总制,引导河水使其向南,汇于淮河流入海。

  明洪武元年,决堤于曹州双河口,流入鱼台。

  徐达正北征,于是开通塌场口,引导黄河流入泅水以贯通运河,又迁曹州治所于安陵。

  塌场,在济宁以西、耐牢坡以南,是直达鱼台南阳的通道。

  八年,黄河决口于开封太黄寺堤。

  下诏令河南参政安然调集民工三万人堵塞决口。

  十四年,决堤于原武、祥符、中牟,主管部门请求修筑堤防。

  皇帝认为这是天灾,只是下令保护旧堤罢了。

  十五年春天,决堤于朝色。

  七月,决堤于荣泽、阳武。

  十七年,决堤于开封束月堤,从陈桥到陈留,横流敷十里。

  又决堤于杞县,流入巴河。

  派遣官吏堵塞黄河决口,免征受灾百姓租税。

  二十二年,黄河水淹没仪封,迁其县治于北楼村。

  二十三年春天,决堤于归德州东南凤池口,直接流到夏邑、永城。

  调集兴武等十卫的士卒,与归德百姓一起合力筑堤。

  罪罚不禀报朝廷的有关官吏。

  那年秋天,决堤于开封西华诸县,淹没民房。

  派遣使者赈济一万五千七百余户。

  二十四年四月,河水暴涨,决堤于原武黑洋山,向东经开封城北五里,又向东南经由陈州、项城、太和、颖州、颖上,束流至寿州正阳镇,全都流入淮河。

  而贾鲁河故道于是淤塞。

  又流经旧曹州、郭城两河口,淹没东平的安山,元时的会通河也被淤塞。

  第二年,又决堤于阳武,泛滥于陈州、中牟、原武、封丘、祥符、兰阳、陈留、通许、太康、扶沟、杞等十一个州县,有关官吏绘成地图报告朝廷。

  调集民工和安吉等十七个卫军士修筑。

  这年冬天,非常寒冷,工程就停止下来。

  三十年八月,决堤于开封,城三面遭受水淹。

  韶令改建仓库于荣阳高坡,以防不测。

  这年冬天,蔡河改道陈州。

  在此之前,黄河决堤,从开封北向东流,到这时下游淤塞,又决口向南流。

  永乐三年,黄河在温县决堤四十丈,济、涝二水汇合漫涨,淹没百姓耕地四十余里,皇帝命令修筑堤防。

  四年,修筑阳武黄河溃决的堤岸。

  八年秋天,黄河决堤于开封,毁坏城墙二百余丈。

  百姓遭受水灾者一万四千余户,渣没耕地七千五百余顷。

  皇帝以开封为国家的屏障,特派遣侍郎张信前往察看。

  张信说:“祥符鱼王口到中滦以下二十余里,有旧黄河堤岸,与现在的河面齐平。

  将它疏通,使水沿着故道流,水势就可以减缓。”于是绘制成图进呈朝廷。

  当时,尚书宋礼、侍良匡金纯正开通会通河。

  皇帝就调集民工十万,命兴安伯徐亨、侍郎蒋廷瓒与金纯共同治理,同时命令宋礼统管这项工程。

  九年七月,黄河流回到故道,从封丘金龙口,下至鱼台塌场,汇合于汶水,流经徐、吕二洪往南流入淮。

  逭时,会通河已经开通,黄河与之汇合,漕运之道畅通,于是商议停止海运,而河南水灾也稍微平息。

  不久决堤于阳武中盐堤,淹没中牟、祥符、尉氏。

  工部主事蔺芳巡视,上奏道:“堤岸正当急流的要冲,夏秋河水泛滥,水势不可突然碱缓。

  应当将藤条卷成圆柱,填实泥工,树立木桩,以抵御洪水,不让洪水再给百姓造成灾祸了。”又奏道:“在中滦疏导黄河分流,使它由故道往北流入海,这实在是万世之利。

  但是因为河的堤坝,祇用蒲绳泥草,不能持久。

  应当用木栅编成圆囤,中间用石头填寅,则水势可以碱缓,堤岸可以牢固。”诏令全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十四年,决堤于开封十四个州县,经由怀远,从涡河流入淮。

  二十年,工部认为开封土城堤岸多次溃决,请求疏通其束面的故道。

  回报许可。

  童德元年,久雨,河水泛滥于开封十个州县。

  三年,因为黄河水患,迁灵州千户所于城东。

  六年,依从河南布政使的主张,疏通祥符到仪封黄陵冈的淤塞河道四百五十里。

  这时,金龙口渐渐淤塞,而黄河又多次泛滥于开封。

  十年,依从御史李懋的主张,疏通金龙口。

  正统二年,修筑阳武、原武、荣泽溃决的堤岸。

  又决堤于濮州、范县。

  三年,黄河又决堤于阳武及邳州,淹没鱼台、金乡、嘉祥。

  过了几年,又决堤于金龙口、阳谷堤及张家黑龙庙口,而徐、旦二洪也渐渐变浅,太黄寺巴河分水处,水流细小。

  十三年,纔依从都督同知武兴的主张,调集士卒疏通。

  然而,陈留河水夏天暴涨,决堤于金村堤及黑潭南岸。

  修筑的河堤将近竣工,又溃决。

  这午秋天,新乡八柳树口也溃决,泛滥于曹、濮,到达东昌,直冲张秋,溃堤于寿张沙湾,毁坏漕运河道,往东流入海。

  徐、吕二洪便变浅淤塞。

  命工部侍郎王永和前往处理此事。

  王永和到达山东,修筑沙湾堤岸还未竣工,因冬天寒冷而停工。

  并且说黄河自卫辉决堤,应当诏令河南守臣去修筑。

  皇帝严厉谴责他,令山东三司修筑沙湾堤岸,督促王永和堵塞河南八柳树决口,疏通金龙口,使河水经由故道。

  第二年正月,河又决堤于聊城。

  到了三月,王永和疏通黑洋山西湾河道,引其水经由太黄寺以供给运河。

  修筑沙湾堤岸刚到大半,而不敢完全堵塞,建立分水闸,设立三个闸门放水,从大清河流入海。

  而且又设两个分水闸门于沙湾西岸,以泄上游洪水,因而请求停止八柳树的工程。

  依从他的请求。

  这时,黄河水势刚泛滥,而分流于大清河,不只流向徐、旦二洪。

  徐、垦二洪更加淤塞水浅,而且从临清河以南开始,漕运河道航行艰难。

  景泰二年,特敕令山东、河南巡抚都御史洪英、王暹齐心协力合作治理,务必让水回到漕河。

  王暹说:“黄河从陕州以西,有山峡,不能造成灾害;陕州以束,则地势平坦舒缓,河水容易泛滥,所以多造成灾害。

  洪武二十四年改道,从汴梁北边大约五里,经由凤阳流入淮河的叫大黄河。

  其支流出于徐州以南的叫小黄河,以使漕运河道畅通。

  自正统十三年以来,黄河又复归故道,从黑洋山后直奔沙湾入海,只保留小黄河从徐州流出。

  岸高水低,随即疏通随即淤塞,所以,徐州之南不能得到充足的流水。

  臣从黑洋山东南到达徐州,督促河南三司疏通。

  临清以南,请把责任交给洪英。”不久,给事中张文质检举王暹、洪英治水无功绩,请求引塌埸水通徐、旦二洪,疏通潘家渡以北的支流,碱缓沙湾水势。

  并且开通沙湾浮桥以西的河口,筑闸门引水,以注入临清河,而另命官员,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完成。

  下诏不允许,仍命王暹、洪英指挥调遣。

  这时,谈论的人说:“沙湾以南地势高,水不能往南流入运河。

  请求引耐牢坡水注入运河,而不使其流经沙湾,另开河道以避免其冲决的水势。”有的人又说:“引耐牢坡水向南流,那么从此以北的河水就会枯竭。”还有人甚至认为:“沙湾水流急速,石铁沉下就像羽毛一样,不是用人力可以治理的。

  应当设斋坛祈神请僧道昼符念咒来消除灾害。”皇帝心里非常担忧,命工部尚书石璞前去治理,并且加上河神封号。

  互璞到任后,疏通黑洋山至徐州的河道以通漕运,而沙湾决口还是像原来那样。

  于是命宦官黎贤、阮洛,御史彭谊协同治理。

  石璞等于沙湾修筑石堤,用以防御河水决口,开辟二条月河,引水以增加运河,并且减缓其决口的水势。

  三年五月,河水渐渐细小,沙湾堤纔建成。

  于是加封石璞为太子太保,而在黑洋山、沙湾修建二座河神新庙,每年春秋祭祀二次。

  六月,连续下了十天大雨,又决堤于沙湾北岸,牵掣运河水束流,靠近黄河的地区令被淹没。

  命洪英督促主管部门修筑。

  又敕令子官黎,贤、武艮,工部侍郎趟荣前去治理。

  四年正月,黄河又决堤于新塞口之南,诏令又加河神封号。

  到四月,决口纔被堵塞。

  五月,大雷雨,又决堤于沙湾北岸,牵掣运河水流入盐河,漕运船只完全受阻。

  皇帝又命石璞前去治理。

  于是开凿一河,长三里,以避免决口,上下通于运河,而在决口处也筑坝拦截,让新河、运河都可以行船。

  工程完工上奏朝廷。

  皇帝担心不能持久,令石璞暂且留在那里处置,而命谕德徐有贞为愈都御史专门治理沙湾。

  这时,河南水患正厉害,原武、西华都迁移县治以避洪水。

  巡抚王暹上奏说:“黄河原从开封北转向东南流入淮河,没有造成灾害。

  从正统十三年改成分流为二条。

  一条从新乡八柳树起,沿着故道向东经过延津、封丘流入沙湾。

  一条决堤于荣泽,泛滥流经原武,直到祥符、扶沟、通许、洧川、尉氏、临颖、郾城、陈州、商水、西华、项城、太康。

  淹没农田数十万顷,而开封的水患特别严重。

  虽曾修筑大仆堤于城西,都有三十多里,然而沙土容易被冲坏,随即修筑随即溃决,小堤已经淹没,大堤又被冲毁过半。

  请求调集官兵和民工共同修筑,以防后患。”皇帝准许他的奏请。

  太仆少卿黄仕儁也说:“黄河分成两条,一条从荣泽往南流入项城,一条从新乡八柳树往北流入张秋会通河,并经过六七个州县,大约两千余里。

  百姓都妻离子散流离失所,然而主管官吏还照样征收他们的赋税。

  请求诏令主管部门重新审察,免征租税。”皇帝也准许他的奏请。

  巡抚河南御史张澜又奏道:“原武黄河东岸曾开通二河,汇合黑洋山旧河道,引水通徐、吕二洪。

  今河改道北流,二河淤塞不通,担心徐、吕二河缺水,一定妨碍漕运,黑洋山以北,黄河水流稍稍迂回,请求顺着决口改挖一河以接通旧河道,注水入徐、吕二洪。”皇帝也依从他的请求。

  徐有贞到沙湾,上奏治河三条办法:“一是建置水闸门。

  臣听说河水的特性可以使其畅通,不能使其堵塞。

  大禹凿开龙门,开辟伊阙,为疏导打算。

  所以汉武帝用堵塞瓠子的办法,最终还是不能成功,漠明帝疏通汴河,刚过一年就取得显著的成绩。

  现在谈论治水的人很多,只有乐浪王景所说的建置水闸门的办法可取。

  大概沙湾地上都是沙,容易导致坍塌溃决,所以筑坝建闸都不是好的办法。

  请依从王景的办法,作一些改变,建置闸门于水中,而筑寅其底,让其高于平常水位五尺。

  水小则可以控制起来以济运河,水大便疏导使它直流大海,就有通流的利益,而无堵塞的祸患。

  一是开辟分水河。

  凡是水势大的地方应当分流,小的应当聚合。

  现在黄河水势大,常常冲垮堤岸,运河水势弱小,常常干枯少水,必须分流黄河水,汇合入运河,就会有利而无害。

  请求测量黄河可以分流的地方,开辟广济河一道,下通濮阳、博陵及旧沙河二十余里,上接东、西影塘及小岭等地又数十余里,其内则有古大金堤,可以依凭它作为坚固的堤岸,其外有八百里梁山泊可以依赖它泄洪。

  至于新修建的二个闸门也很坚固牢实,可以疏散和控制,使黄河水大时不至于泛滥成灾,水小时也不至于挽枯少水而阻碍漕运。”他的一个办法是挖深运河。

  皇帝诏令徐有贞,依照他的主张进行治理。

  徐有贞就越过济、汶,沿着卫、沁,顺着黄河,经过濮、范,测量地形水势,上奏说:“黄河从雍到豫,流出险固之地而到平坦宽广之处,水势无拘无束。

  由豫到兖,土地更加疏松,水势更加无拘无束。

  然而沙湾以束,所谓的大洪口堤岸,正好对着它的要冲,于是溃决,因而夺取济、汶入海的水道而去。

  诸水跟着往这里排泄,堤岸因此而溃决,沟渠因此而淤塞,雨水多就泛滥,雨水少就枯竭,漕运通道因此而受阻。

  然而突然把水堵起来,那么溃决遇的河堤就更容易溃决,淤塞过的河道就更容易淤塞。

  现在请先疏通刃B里的河水,水势平缓就治理那里的溃决,决岸制止便疏通那里的淤塞。”于是开挖沟渠疏导河水,起于张秋金堤之首,往西南流九里到濮阳滦,又流九里到博陵陂,又流六里到寿张的沙河,又流八里到束、西影塘;又流十五里到白嵌湾,又流三里到李隼,总共五十里。

  由李举往前流二十里到竹口蓬花池,又流三十里到大潲潭,于是越过范及濮,又往前向西流,总共数百里,经过澶渊以与河、沁相接,修筑九座拦河坝以防御旁出的河水,长各万丈,用石头填实,并用铁器固定。

  六年七月,大功告成,赐渠名广济。

  沙湾的决堤将近十年,到这时纔堵塞成功。

  也汇合于黄河往南流入淮河,徐有贞纔得以上奏成功。

  总共耗费木、铁、竹、石累计数万,民工五万八千有余,用工五百五十余天。

  从此以后,河水北流通漕运,而阿、鄄、曹、鄣之间免离涝灾的田地有一百几十万顷。

  然后疏通漕运渠道,从沙湾向北到临清,向南到济宁,又修建八座闸门于束昌,用王景建置水闸门的办法来平衡水道,而山东境内黄河造成的祸患平息了。

  七年夏,河南下大雨,黄河决堤于开封、河南、彰德。

  这年秋,京城周围、山东又下大雨,诸水一齐泛滥,高出地面一丈余,堤岸多被冲决。

  皇帝仍然诏令徐有贞修筑。

  不久,修筑堤岸竣工,回到京城拜见皇帝。

  奖誉慰劳备至,提升为副都御史。

  玉顺元年,修筑祥符护城大堤。

  五年七月,黄河决堤于汴梁土城,又决堤于砖城,城中洪水一丈多深,毁坏官署民房过半O周王府宫人及各地方官,都乘舟船和筏子以避难,军民被淹死不计其数。

  襄城县城也溃决。

  皇帝命工部侍郎薛远前去察看,抚恤受灾人家、减免田租,官署民房依次修理。

  第二年二月,开通祥符曹家溜,黄河水势渐渐平缓。

  七年春,河南布政司照磨金景辉考绩期满到京城,上奏说:“建国之初,黄河在封丘,后改道于康王马头,距离城北三十里,又有二支河:一从沙门注入运河,一从金龙口直达徐、吕二河入海。

  正统戊辰,决堤于荣泽,转而直奔城南,一起流入淮河,旧黄河、支河全被堵塞,漕河因而水浅不畅通。

  景泰癸酉,因为洪水迫近城下,筑堤四十里,耗费过多,而洪水发生就溃决,然而还不至于溃决城壕,成为百姓的祸害。

  到了天顺辛巳,洪水突然到来,土城砖城一齐垮塌,用七郡财力所筑之堤,全部弃之而无用,人心惶惶,不知道所至。

  黄河不顺着故道,一齐流入淮河,这是妄行。

  如今应当赶快疏导以碱缓其水势。

  如果仅仅聚集于一条淮河,而把修筑堤防作为长久的办法,我担心开封城终究会成为汪洋大海。

  乞请敕令工部檄告有关官吏,先疏通金龙口,使其宽阔以接通运河,然后测量旧黄河或者另外寻求泄水之地,疏通以平息水患,作为长久之计。”皇帝命令依照他的办法进行治理。

  遮化七年,命王恕为工部侍郎,奉诏总管黄河道治理。

  总河侍郎的设置,从王恕开始。

  这时,黄河没有造成祸患,玉塑专力治理漕河罢了。

  十四年,黄河决堤于开封,冲坏护城堤五十丈。

  巡抚河南都御史李衍说:“河南屡屡有黄河之患,都是下游阻塞所致。

  应当疏通开封西南新城之地,下至梁家浅旧河口七里的壅塞,以泄杏花营上游之水。

  又从八角河口直到南顿,分别引导漫流之水,以免祥符、鄢陵、睢、陈、归德之灾。”于是,敕令李衍斟酌进行治理。

  第二年正月,迁移荣泽县治以避洪水,而开封堤不久就被堵塞。

  弘治二年五月,黄河决堤于开封及金龙口,流入张秋运河,又决堤于埽头五所入泌。

  郡县多遭受灾害,汴梁特别严重,议论这事的人极力请求迁移开封城以避其患。

  布政司徐恪持不同意见,于是停止。

  命令主管官吏大量调集士卒修筑河堤。

  九月,命白昂为户部侍郎,修治黄河河道,赐以特别诏令,令会同山东、河南、北直隶三巡抚,从上游决口到运河,看准时机进行修筑。

  三年正月,白昂上奏道:“臣从淮河察看测量水势,直到河南中牟等县,看见上游决口处,河水流入南岸的十分之三,流入北岸的十分之七。

  南岸决口的河水,从中牟杨桥到祥符界分为二支流:一支经尉氏等县,合于颖水,向下流到涂山,入于淮河;一支经通许等县,入于涡河,向下流到剂山,流入淮河。

  又一支从归德州直通凤阳的毫县,也汇合于涡河流入淮河。

  北岸决口的河水,从原武经过阳武、祥符、封丘、兰阳、仪封、考城,其一支决口流入金龙等口,到山东曹州,冲入张秋漕河。

  去年冬,水退沙积,决口已淤塞,因而合为一大支流,从祥符翟家口合于沁河,出于丁家道口,向下流到徐州。

  这是河流南北分流的大趋势。

  合颖、涡二水流入淮河的,各有浅滩沙石,水流很小,应当疏通以碱缓水势。

  合于沁水流入徐州的支流,则因河道浅狭窄不能容纳,纔有漂没之忧。

  况且上流金龙诸口虽暂时淤塞,时间久了将再次决口,应当在北流经过的七县,筑成堤岸,以护卫张秋。

  但是,原诏令治理山东、河南、北直隶,而南直隶淮、徐境,实为黄河所流经的重要地方,还没有统一治理。”于是,诏令白昂一并治理。

  白昂推举郎中娄性协同治理,于是,调集民工二十五万,修筑阳武长堤,以防张秋洪水。

  引中牟决口的黄河水出于荣泽阳桥以达淮河,疏通宿州古汴河以入泅水,再疏通睢河从归德饮马池,经过簦整桥到宿迁以汇合于漕河,上筑长堤,下修减水闸。

  又疏通月河十余里以泄洪,堵塞决口三十六,使黄河沆入汴,汴流入睢,睢流入泗,泗流入淮,以流入大海。

  水患渐渐平息。

  白昂又认为河往南入于淮非正道,担心最终不能容纳,又于鱼台、德州、昊桥修筑旧长堤;又从束平北到兴济开凿小河十二条,流入大清河及旧黄河以入海。

  河口各建石堰,按时开关。

  因为南北应分治,而东南则以疏导为主。

  六年二月,以刘大夏为副都御史,治理张秋的黄河决口。

  在这之前,黄河决堤于张秋戴家庙,牵制漕河与汶水汇合而北流,派遣工部侍郎陈政督促治理。

  陈政说:“黄河的故道有二:一在荣泽孙家渡口,经由朱仙镇直达陈州;一在归德州饮马池,与亳州地相连。

  原来都流入淮河,今已淤塞,因而导致上游的冲击,水势完全往北流。

  从祥符孙家口、杨家口、车船口和兰阳铜瓦厢溃决成为数道,全都流入运河。

  于是张秋上下水势非常危急,从堂邑到济宁堤岸多垮塌,而戴家庙减水闸浅窄不能泄水,也有冲决之危。

  请求疏通旧黄河以减缓上游的水势,堵塞黄河决口以防下游之患。”陈政正依次修筑,不久就死于任上。

  皇帝深为担忧,命朝廷大臣会合推举有才识能胜任的人。

  都推举刘大夏,于是赐敕刘大夏令前往。

  十二月,巡按河南御史涂升说:董河造成水患,南岸决堤使河南受灾,北岸决堤使山东受灾。

  从前,汉时决堤于酸枣,又决堤于瓠子;宋时决堤于馆陶,又决堤于澶州;元时决堤于汴梁,又决堤于蒲口。

  然而汉时建都关中,宋时建都大梁,黄河决堤造成灾难,不过是靠近黄河的几个郡罢了。

  如今京师专门凭借会通河每年漕运粮食几百万石,黄河决堤而北流,则是漕运的最大忧虑。

  臣广泛地采纳众多议论,治理黄河的办法有四:第一是疏通。

  荣、郑之东,五河之西,饮马、白露等河,都是黄河从涡流入淮河的故道。

  这以后,向南流的时间久了,有的河口因为淤塞太高不能排泄,有的河床狭窄难以容纳,水势役有地方分流碱缓,于是泛滥,北岸决堤。

  现在只有慢慢沿着上游东南的故道,测量疏通,则主流就会回归河道,余水流向沟壑,下游无奔溃的危害,北岸无冲决堤岸的祸患了。

  第二是堵塞。

  已经于东南减缓水势,必须于西北修筑堤岸。

  黄陵冈上下旧堤残缺朽坏,应当测量下游东北的地形水势,距离河水远近,一卢不漏地进行补筑,排泄阻挡众河流全都流归东南,从淮河入海,则张秋就没有水患,而漕河可得到保护了。

  第三是用人,推举河南愈事张鼐。

  第四是久任,请求专一信任刘大夏,并且在归德或束昌修建官署,让他从中裁决。

  皇帝认为对。

  七年五月,命太监李兴、平江伯陈锐前去与刘大夏共同治理张秋。

  十二月,修筑堵塞张秋决口工程完成。

  当初,黄河水流湍急凶猛,决口宽九十余丈,刘大夏察看决口,说:“这是下游不能治理,应当治理上游。”于是就在决口的西南开凿越河三里左右,使运粮河道可以畅通,于是疏通仪封黄陵冈以南贾鲁旧河道四十余里,从曹州流出到徐州,以减缓水势。

  又疏通孙家渡口,另外开凿新河道七十余里,引导使其南流,从中牟、颖川向东流入淮河。

  又疏通祥符四府营淤河,从陈留到归德分为二支流。

  一支经由宿迁小河口,一支经由毫涡河,都汇合于淮。

  然后沿着张秋两岸,在东西两岸修筑平台,竖立标记,贯穿绳索,连接大船,船中洞先堵塞,用土填实大船。

  到了决口,去其堵塞物使船沉没,再用大埽重压,这样一边合拢一边溃决,一边溃决一边堵塞,昼夜连续不停。

  决口完全堵塞,再用石堤围绕,隐约如长虹一般,工程则宣告完成。

  皇帝派遣使者携带羔羊美酒前去犒劳他们,改张秋之名为安平镇。

  刘大夏等说:“安平镇决口已被堵塞,黄河下游往北流入束昌、临清到天津入海,漕运河道已经畅通,然而必须筑堤于黄陵冈河口,引导黄河上游往南流到徐、淮,也许可以成为漕运诃道长久安全之计。”朝廷议定依照他们的主张。

  于是从八年正月开始修筑堵塞黄陵冈及剂隆等决口七处,用了十五天时间完成。

  黄陵冈处于安平镇上游,其宽九十余丈,剂隆等决口又处于黄陵冈上游,其宽四百三十余丈。

  黄河流到这里宽阔奔放,都是险要重地。

  诸决口完全被堵塞,于是,上游河水又回到兰阳、考城,分流经徐州、归德、宿迁,向南流入运河,汇合于淮水,向东注于大海,向南流的故道因此恢复。

  而大名府的长堤,起于胙城,经过滑县、长垣、束明、曹州、曹县直达虞城,总共三百六十里。

  其西南剂隆等决口的新堤起自于家店,经过铜瓦厢、束桥直达小宋集,总共一百六十里。

  大小二堤互相辅助,而石坝都筑得坚实宽厚,溃决之患于是平息。

  皇帝以黄陵冈河口工程完成,敕令修建黄河神祠以镇水,赐横额叫做“昭应”。

  这年秋,召刘大夏等回到京城。

  荆隆就是金龙。

  十一年,黄河决堤于归德。

  管河工部员外郎谢缉上奏说:“黄河的一条支流,原先是从徐州城束小浮桥流入漕河,往南直达邳州、宿迁。

  今黄河上游堤岸在归德州小坝子等处被冲决,舆黄河的另一支流汇合,经过宿州、睢宁,从宿迁小河口流入漕河。

  于是,小河口以北直到徐州的水流逐渐细小,河道水浅阻塞。

  而且徐、旦二河,祇有依赖于沁水接济,从沁源、河内、归德到徐州小浮桥流出,虽与黄河不同源,但是,近年河、沁之流合而为一。

  今黄河从归德以南决口,担心会牵引沁水都往南流,则徐、旦二河必然导致水浅阻塞。

  请求赶快堵塞归德决口,阻止黄水入徐以济漕河,并且挖通沁水的淤塞,使其入徐以济徐、吕二河,则水深河宽而漕运便利了。”帝依从他的奏请。

  不久,河南管河副使张鼐奏道:“臣曾经请求修筑侯家潭口决堤的黄河堤岸,以便拯济徐、吕二河。

  今从六月以来,河水四处泛滥,潭口决堤更深,工程耗费浩大,仓猝之间难以成功。

  臣曾经到那里察看过水势,荆隆口堤内旧黄河通页鲁河,从丁家道口流到徐、淮,其遗迹尚在。

  假若在上游武陟木乐店另外开凿一渠,下接剂隆口旧黄河,等待河水南流,则将它引入沟渠,也许迅急之水可以通到二河,而粮运就没有什么阻碍了。”皇帝为此把他的主张下交总漕都御史李蕙。

  过了二年,兖州知府龚弘上奏说:“副使张鼐看到黄河水势向南流,打算从剂隆口分沁水入贾鲁河,又从归德西王牌口上下分流也入贾鲁河,都由丁家道口流入徐州。

  但是今年秋洪水从王牌口向东流,不由丁家口南流,反而逆流东北到黄陵冈,又从曹县入单,南连虞城。

  请命令守臣赶快提出疏浚和修筑的计策。”于是河南巡抚都御史郑龄说:“徐、吕二河凭借河、沁二水合流束下,互相接济。

  今丁家道口上下黄河溃决堤岸十二处,共宽三百余丈,而黄河淤塞三十余里。

  上游奔放,则曹、单受害,而安平使人忧虑;下游泛滥,则萧、殇遭受水患,而漕河有险阻。

  疏通和筑堤实为急切的事务。”工部回复依从他的主张,于是修筑丁家口上下堤岸。

  原先,黄河从原武、荣阳分流为三:一条从亳州、凤阳到清河口,通过淮河入海;一条从归德州经过丁家道口,直达徐州小浮桥;一条从洼泥河经过黄陵冈,也直达徐州小浮桥,即贾鲁河。

  等到黄河决堤于黄陵冈,侵犯张秋,北流夺去漕河水道,刘大夏前去堵塞它,仍然流出于清河口。

  十八年,黄河忽然往北改道三百里,到宿迁小河旦。

  正德三年,又往北改道三百里,到徐州小浮桥。

  四年六月,又往北改道一百二十里,到沛县飞云桥,都流入漕河。

  这时,南边黄河故道淤塞,河水只有向北流,单、丰之间河道狭窄洪水泛滥,决堤于黄陵冈、尚家等口,曹、单田地房舍多被淹没,以至水围丰县外城,两岸宽一百余里。

  督漕及山东镇巡官担心经由巨野、阳谷故道,便会夺去济宁、安平运河,各自陈述自己的见解以奏请皇上。

  主张没有确定。

  第二年九月,黄河又冲决黄陵冈堤岸,流入贾鲁河,泛滥横流,直达丰、沛。

  御史林茂达也以北决殷安平镇为忧虑,从而请求疏通仪封、考城上游故道,引导黄河向南流以分散其水势,然后堵塞决口,修筑故堤。

  工部侍郎崔岩奉命治理黄河,疏通祥符董盆口、荣泽孙家渡,又疏通贾鲁河及毫州故河各数十里,并且修筑长垣诸县决口及曹县外堤、梁靖决口。

  工程未完成而突然下雨,堤岸演决。

  崔岩上奏说:“黄河水势冲击放纵更加厉害,并且流入王子河,也是黄河故道,假若不在上游多碱缓水势,决口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堵塞。

  不如在曹、单、丰、沛增筑堤防,不让它改道北流,也许可以保护漕河。”并且请求另命大臣中懂得水利工程的人共同商议。

  于是,皇帝责备崔岩治河无方,而以侍郎李堂代替他。

  李堂说:“兰阳、仪封、考城故道淤塞,所以河水都流入贾鲁河,经过黄陵冈到曹县,决堤于梁靖、杨家二口。

  侍郎崔岩也曾疏浚,由于地面高黄河淤泥沉积,一边疏浚一边淤塞,水势减缓不多,而决口又难堵塞。

  今观梁靖以下地势最低,所以众流奔注而成河,直达沛县,即使决口堵塞,而容纳全部水流没有地方,必然导致迂回冲击黄陵冈堤岸,而漕运河道就受妨碍了。

  至于黄河故道,堵塞之处不可以再疏通,请求从大名三春柳到沛县飞云桥,修筑堤岸三百余里,以阻碍黄河改道向北。”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六年二月,工程未竣工,李堂说:“陈桥集、铜瓦厢都应当增筑堤岸,请设副使一人专门治理。”正值河南盗贼四起,召李堂返回京城,令暂且停止那些不急于办理之事。

  于是,把治河事委托于副使,而修筑堤岸的工程由此停止。

  八年六月,黄河又决堤于黄陵冈。

  工部议定,因其地界于大名、山东、河南,地方官吏的职权不统一,请专门派遣重要大臣。

  于是命管河副都御史刘恺兼管其事。

  刘恺上奏,率领众人祭告河神,过了两天,河已改道向南。

  尚书李锤于是请求祭河,并且赐予刘恺羔羊美酒。

  刘恺对于治理黄河毫无办法,特别归功于河神。

  曹、罩之间遭受灾害一天天严重。

  世宗初年,总河副都御史龚弘说:“黄河从正德初年开始,变迁没有规律,一天天改道北流。

  大河之水合成一条水流,回流到黄陵冈前就转而向南,流出徐州而流入运河。

  黄陵冈当初修筑三条堤岸,先已溃决失去其二,害怕山东、陕西诸水横流,加以连绵大雨,决堤而直冲张秋,再经由故道入海。

  臣曾修筑堤岸,起于长垣,经由黄陵冈直达山东杨家口,长宽二百余里。

  今准备在距堤十里左右再筑一堤,横长高宽如同旧堤。

  即使河水漫过旧堤,流到十里之外,水势平缓,不会发生大的演决。”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自黄陵冈决堤,开封以南无黄河之患,而黄河以北的徐、沛诸州县境,黄河改道不定。

  嘉靖五年,督漕都御史高友玑请求疏通山东贾鲁河、河南鸳鸯口,分泄水势,不使它偏害一方。

  工部议论担心会危害山东、河南,没有允许。

  这年冬,以章拯为工部侍郎兼任愈都御史治理黄河。

  在此之前,大学士费宏说:“黄河流入汴梁以东分为三支流,虽有冲毁决堤,但无大的灾害。

  正德末年,涡河等河道一天天淤塞,黄河水大部分南奔之势已经无法碱缓,于是从兰阳、考城、曹、濮奔赴沛县飞云桥及徐州的溜沟,全都流入漕河,泛滥弥漫,这是以前数年的黄河水患。

  近年的情况,沙河到沛县泥沙淤塞,官民的舟船全部取道昭阳湖。

  春夏之交,湖面水浅干涸,运输河道必定受阻,涡河等河必须赶快疏通。”御史戴金说:“黄河流入淮河之道有三:从中牟到荆山合于长淮的叫涡河;从开封经过葛冈小坝、丁家道口、马牧集鸳鸯口到徐州小浮桥口叫汴河;从小坝经过归德城南饮马池直达文家集,又经夏邑到宿迁叫白河。

  弘治年间,涡、白上游堵塞,而徐州独受其害。

  应当将从小坝到宿迁小河并于贾鲁河、鸳鸯口、文家集的堵塞之处,全部进行疏通,则奔向淮河之水就不止一道,而徐州之水患也解除了。”御史刘乐说:“曹县梁靖口南岸,原有贾鲁河,向南到武家口十三里,黄沙淤平河遒,必须开通。

  武家口流到马牧集鸳鸯口一百七十里,即小黄河旧通徐州的故道,河水尚未干涸,也应疏通。”督漕总兵官杨宏也请求疏通归德小坝、丁家道口、亳州涡河、宿迁小河。

  高友玑和章拯也屡次以此上奏。

  全都下发到工部讨论,认为疏通贾鲁河故道,开凿涡河上游,工程浩大难以完成,不可轻率行动,只是主张筑堤挡水,使流入正河罢了。

  这年,黄河上游骤涨,东北到沛县庙道口,截断运河,注入鸡鸣台口,流入昭阳湖。

  汶、泗南流之水从而向东流,而黄河水出于飞云桥的漫流而向北,淤塞数十里,黄河水淹没丰县,迁移县治避免灾害。

  第二年,章拯说:“荣泽北孙家渡、兰阳北赵皮寨,都可以引水向南流,但二河通涡,向东入淮,又向东到凤阳长淮卫,经由寿春王诸帝陵墓,造成的祸患难以测度。

  只有宁陵北坌河一道,通饮马池,直达文家集,又经过夏邑到宿州符离桥,出宿迁小河口,从赵皮寨到文家集,总共二百余里,疏浚而使其畅通,水势就容易碱缓,而皇帝陵也无水患。”于是绘图说明让皇帝知道。

  皇帝命限期动工。

  而黄河决堤于曹、单、城武杨家、梁靖二口、昊士举庄,冲入鸡鸣台,夺去运河,沛地淤塞七八里,运粮船只受阻不能前行。

  御史昊仲上报,于是弹劾章拯不能治理黄河,请选择有能力的人前去替代。

  这年冬,命盛应期为总督河道右都御史。

  这时,光禄少卿黄绾、詹事霍韬、左都御史胡世宁、兵部尚书李承勋各自献上治河的主张。

  黄绾说:漕河取资于山东的泉水,不必取黄河水,不如疏通兖、冀之间两边高中间低的地方,引导黄河使往北流,到直沽入海。

  霍韬说:谈论治河的人想引黄河从兰阳注入宿迁。

  洪水泛滥于徐、沛,还有两条大河为它护卫,东北诸山绵延排列如矮墙,有所终止,假若取道兰阳,则归德、凤阳平地千里,河的水势奔放,数郡之地都成为沟壑,水患就不单是徐、沛了。

  考察卫河从卫辉汲县到达天津入海,就是古黄河。

  今应当在河阴、原武、怀、孟之间,察看地形,别黄河水注入卫河,到临清、天津,则徐、沛水势就可以减缓一半。

  而且元人漕运船只渡过大江进入淮河,到封丘北,陆运一百八十里到淇门,进入御河到达京城。

  御河即卫河。

  今引黄河注入卫河,冬春时,逆卫河而上,沿着临清到天津,夏秋时,则从徐、沛,这是一举而漕运河道两相得利。

  胡世宁说:黄河从汴城流出,向南分为二道:一道出于汴城西荣泽,经过中牟、陈、颖,到寿州流入淮河;一道出于汴城束祥符,经过陈留、毫州,到怀远流入淮河。

  其东南一道从归德、宿州,经过虹县、睢宁,到宿迁出于其束,分为五道:一从长垣、曹、郫到阳谷流出;一从曹州双河口到鱼台塌场口流出;一从仪封、归德到徐州小浮桥流出;一从沛县南飞云桥流出;一从徐、沛之中境山、北溜沟流出。

  六条河道都流入漕河,而往南汇合于淮。

  今诸条河道都淤塞,只有沛县一条河道存在。

  合流则水势就增大,河床又狭窄不能容纳,所以横溢为患。

  近又漫流入昭阳湖,以致水流缓慢泥沙淤积。

  应当利用故道而分其水势,汴城之西,则疏通孙家渡直达寿州的河道,以减缓上游水势,汴城东南出怀远、宿迁及正东小浮桥、溜沟诸河道,各应选择其有利的地方,开通一条河道,以泄下游。

  或修筑武城南废堤,直达丰、单连接沛北庙道口,以防止北流。

  这些都是治理黄河的紧急事务。

  至于为漕运河道谋划,就应当在湖束滕、沛、鱼台、邹县之间的独山、新安社等地另外开凿一渠,南接留城,北接沙河,不过百余里。

  加厚西岸堤防以阻挡湖水,让水不能泛滥,而把一湖作为河水分洪的地方,这纔是上策。

  李承勋说:黄河流入运河的支流有六。

  白涡河水源堵塞,则向北出于小黄河、溜沟等处,没有几年,各处都被堵塞,往北并出于飞云桥,于是丰、沛遭受水患,而金沟运道于是淤塞。

  然而,幸亏束面都是高山,仍然有所阻挡,所以昭阳湖能够通行船只。

  假若逐渐改道北流,则直接奔入大海,安平镇故道使人忧虑,单县、谷亭百万人民的生命使人担心。

  再逐渐北流,那么从速空到临清运道诸水都会相继跟着流入大海,运道怎么能畅通?臣认为应察看六条支流分流之势,引导它使往南流,可以避免冲决,这样下游不可不疏通。

  要想保护鬯、沛、单县、谷亭的人民,必须依照旧堤进行修筑,西北筑堤不使水漫出,此上游不可不修筑堤防。

  他主张从昭阳湖东引水为运道的言论,舆胡世宁相同。

  于是下发总督大臣会同议决。

  七年正月,应期上奏皇帝,如同胡世宁的办法,请在昭阳湖束改为运河。

  恰巧黄河决口,淤塞庙道口三十余里,于是另外派遣官吏疏通赵皮寨,孙家渡和南、北溜沟,以减缓上游水势,筑堤于武城向西延至沛县南,以防北面溃决。

  恰巧旱灾发生,修身反省,言官请停止修筑新河的工程,就召应期返回京城,以工部侍郎潘希曾替代。

  潘希曾到任,说:“近因趟皮寨疏浚未通,应疏通孙家渡口以碱缓黄河水势,请敕令河南巡抚潘垠督管黄河副使,限期完成。”皇帝依从他的奏请。

  潘希曾又说:“漕渠庙道口以下忽然淤塞数十里,由决河西之水来横冲口上,并牵制闸河之水向东流入昭阳湖,致使闸水不南流,而这就是飞云桥之水时而又向北漫流出原因。

  现在应当在济、沛之间加筑束堤,以阻止流入昭阳湖的水道,再筑西堤以防黄河的冲击,则水就不分散缓流,而庙道旦可以永无淤塞之忧。”皇帝也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八年六月,单、丰、沛三县长堤修成。

  九年五月,孙家渡河堤修成。

  过了一月,黄河决堤于曹县。

  一从胡村寺束,向东南流到贾家坝入古黄河,从丁家道口到小浮桥入运河。

  一从胡村寺东北,分为二支流:一由东南经虞城到殇山,汇合古黄河出于徐州;一从东北经单县长堤直达鱼台,漫流为坡水,靠近谷亭流入运河。

  单、丰、沛三县长堤阻挡洪水,不造成灾害。

  潘希曾上奏说:“黄河由归德到徐州流入漕河,这是故道。

  永乐年间,疏通开封支河到达鱼台流入漕河以济其水浅。

  从弘治时,黄河改道从单、丰出于沛的飞云桥,而归德故道开始淤塞,鱼台支河也淤塞。

  今整个黄河恢复其故道,则灾害已经远离,支流达于鱼台,则水枯浅干涸也不必忧虑,此是漕运的便利,是国家的福祉。”皇帝喜悦,下发通知有关部门,于是召潘希曾回到京城。

  从此,丰、沛渐渐没有水患,而鱼台却频频泛滥。

  十一年,总河愈都御史戴时宗请求舍弃鱼台,让它成为容纳洪水的地方,说:“黄河东北堤岸与漕运河道相邻,祇有向西南流的支河,一由孙家渡出于寿州,一由涡河口出于怀速,一由趟皮寨出于桃源,一由梁靖口出于徐州小浮桥。

  过去,四条支流都被淤塞,整个黄河向南奔流,所以丰、沛、曹、单、鱼台依次遭受灾害。

  今水患单独集中于鱼台,应当舍弃以容纳洪水,因而引导它,使流入昭阳湖,经过新开河,出于留城、金沟、境山,这样纔容易取得功效。

  至于被淤塞的四支河道,只有涡河经过祖陵,役敢轻率行动,其余三支河道略存旧迹,应趁鱼台壅塞之机,诏令开封治河民工卷竹木成圆形填寅土石以筑堤,迫使黄河水分流,则鱼台水势就会渐渐减弱,等待洪水下降修筑完工,同前三支河共为四条河道,以分泄洪水,黄河水患就能够停息。”第二年,都御史朱裳替代戴时宗,向皇帝上陈治河=事,大略是说:“三大支河应依照戴时宗的计划开通,而请堵塞梁靖口往东由鱼台入运河的岔口,以护卫黄河,则谷亭镇向南二百余里淤塞的地方就可以疏通,这就叫做堵塞黄河的决口以开通运河。

  黄河从谷亭转入运河,顺流向南,二日到达徐州,徐州逆流向北,四日纔到达谷亭,黄河水利没有比这更大的。

  担心黄河北流,或者由鱼台、金乡、济宁泛滥于安平镇,则运河堤岸被冲决;或者三支河一旦有淤塞,则谷亭南面的运河也将被冲决。

  应当修筑堤岸,约束黄河流入运河,这叫做借黄河之水来供给运河。”诏令朱裳测量之后进行治理。

  十三年正月,朱裳又说:今梁靖口、赵皮寨已经畅通,孙家渡正在疏浚。

  只有涡河一支,因赵皮寨下游睢州野鸡冈淤塞主河道五十余里,漫流于平地,注入涡河。

  应当挖深挖宽河道,引导漫流之水回流入正河,并且在睢州张见口修筑长堤到归德郭村,总共一百余里,以防止泛滥。

  更时常疏通梁靖口下游,又挖仪封半月形河道注入到那里,达到小浮桥,则北岸水势就可以减缓了。

  董河经过鱼台,其流向逐渐向北,将有越过济宁、直奔安平、向东流入海的迹象。

  曾商议堵塞岔河之口以使运河安定,然而水势汹涌,担心难以立即堵塞。

  即使堵塞也不能说没有横决堤岸之危,黄陵冈、李居庄诸处不能说没有水患。

  徐州往上到鲁桥泥沙淤积,山东诸泉水细微,漕运河道必然水浅难行。

  请重新修筑城武到济宁缕水大堤一百五十余里,以防止向北泛滥。

  而从鲁桥到沛县束一百五十余里长堤修筑坚固宽厚,并用石头使其牢固。

  从鱼台到糓亭开通淤塞河道,引水流入漕河,以除去鱼台、城武的水患,这是顺从水的特性不与水争地的办法。

  孙家渡、涡河二支流均出于怀逮,汇于淮河流到凤阳,经过皇陵及寿春王陵到泗州,经过祖陵。

  皇陵地高无忧虑,祖陵则三面临河,寿春王陵尤其迫近水边。

  祖陵应当筑土堤,寿春王陵应当砌成石堤,然而这事情重大,不敢轻率行动。

  清江浦口正当黄、淮汇合的要冲,二河水涨漫流入河口,以导致淤塞阻碍漕还。

  应当挖深挖宽河道而又修筑堤岸,以防止水涨,修筑堤坝以保护来往船只,都不可延缓。

  过去,淮水单独流入大海,而海口又有套流,安东上下又有涧河、马逻诸港口以分流河水入海。

  今黄河汇入淮河,水势已经不是它过去那样,而诸港口河套都已经堵塞,不能快速泄洪,下游堵塞上游泛滥,阻碍漕运水道。

  应当将沟渠港口依次开通,海口河套的淤沙,多用龙爪船来回爬梳清除,以加宽入海之路,造就是所说的除去其下游淤塞的办法。

  黄河出于鱼台,虽借以便利于漕运,然而没有数十年不变的。

  一旦改道,则徐、沛之水必然干涸。

  应当大力疏通山东诸泉水以汇于汶河,则徐、沛的渠水就不必担忧它会干涸,即使岔河口被堵塞也无忧虑了。

  工部批覆依照他的意见,皇帝允许施行。

  不久,朱裳服丧离去,命刘天和为总河副都御史,代替朱裳。

  这年,黄河决堤于趟皮寨流入淮河,谷亭河水断流,庙道口又被淤塞。

  刘天和调集民工十四万进行疏通。

  不久,黄河忽然从夏邑大丘、回村等集冲决数道决口,转向东北,流经萧县,下流到徐州小浮桥。

  刘天和说:“黄河从鱼、沛流入漕河,漕运船只往来便利数十年,然而淤塞河道、毁坏闸门基座、阻隔水流、冲宽河床,为害也大。

  今黄河已经改道从虞城、萧、砚流出,下流到小浮桥,而榆林集、侯家林二河分流入运河的地方,全都淤塞断流,便利失去而祸害独存。

  应当疏通鲁桥到徐州二百余里的淤塞。”皇帝命令可行。

  十四年,依从刘天和的计策,从曹县梁靖口的束岔河口修筑压口缕水堤,又修筑曹县八里湾到单县候家林长堤各一道。

  这年冬,刘天和备文上呈治理黄河敷事,其中说:“鲁桥到沛县束堤,原来商议筑石堤以防洪水横流,今黄河已经改道向南,可不必修筑。

  孙家渡自正统时开始,整个黄河从此改道向南,弘治年间淤塞,多次开通多次淤塞,最终不能疏通。

  今趟皮寨的河道一天天冲宽,假若再开一渡口,一起流入涡河,不祇是二河不畅通,担心也有浸淹皇帝陵墓之忧,应当依照原来的样子不进行治理。

  原来商议在祥符盘石、兰阳铜瓦厢、考城蔡家口各增筑月堤一道。

  臣以为黄河应当防护的地方只能以北岸为重,应当选择离河远的大堤中堤各一道,修补完整,使北岸七八百里之间的高厚堤岸连续不断,则原来勘测应筑的诸堤全在其中,都可以停止不筑。”皇帝也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十五年,督漕都御史周金说:“从嘉靖六年以后,河流更加向南,其一从涡河直到长淮,而梁靖口、赵皮寨二支河各流入清河,汇合于新庄闸,全部注入里河。

  水退沙积,一天天被淤塞。

  年老的人都说河从汴来本就浑浊,而涡、淮、泗清澈,新庄闸正当二水汇合之口,河、淮已经汇合,从前造成沛县灾难的,今转移到淮安了。

  因而请在新庄再建一渠,建立闸门以供蓄水泄水。”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十六年冬,依从总河副都御史于湛的主张,开通地丘店,野鸡冈诸河口上游四十余里,从桃源集、丁家道口流入旧黄河,拦截涡河水流入黄河济洪。

  十八年,总河都御史胡钻宗开通考城孙继口、孙禄口黄河支流,以除去归、睢的水患,并且注入徐、吕二河,于是在二口修筑长堤,及修筑马牧集决口。

  二十年五月,命兵部侍郎王以旃监督治理河道,协同总河副都御史郭持平商量谋划。

  前一年,黄河改道南流,决堤于野鸡冈,从涡河经毫州流入淮河,旧决口全部堵塞。

  其从孙继口及考城到丁家道口和虞城流入徐、吕二河的,也只有十分之二。

  郭持平久治不见成效,罚降俸禄戴罪立功。

  王以旃到任,土奏说:“建国之初,漕河只通诸泉水及汶、泗,黄河水势汹涌浑浊,经常改道,所以徐有贞、白昂、刘大夏全力排水,不取黄河水济运河之水。

  今幸好黄河改道南流,诸闸门恢复原样,应当疏通山东诸泉水流入野鸡冈新开河道,以济徐、旦二河;而且修筑长堤于沛县以南,聚积河水如同闸门一样,务必使漕运便利罢了。”第二年春,郭持平请求疏通孙继口及扈运口、李景高口三河,使往东从萧、肠入徐以济漕运。

  这年秋,依从王以旃的主张,在孙继口外另开一渠泄水,以济徐、吕二河。

  总共八个月,三河口工程完成,王以旅、郭持平都受到嘉奖,于是召玉旦旃回京。

  不久,李景高口又被淤塞。

  在此之前,黄河决堤于丰县,迁县治于华山,遇了很久纔恢复其故治。

  黄河决堤于孟津、夏邑,都迁其县城。

  到野鸡冈堤溃决,凤阳沿淮河的州县多有水患,于是议定迁移五河、蒙城以避水灾。

  然而临淮正当祖陵形胜不可迁移,就采用巡按御史贾太亨的主张,敕令河抚二臣赶快疏通踢山河道,引入二大水,以灭缓南流之水势。

  二十六年秋,黄河决堤于曹县,水入县城深二尺,漫淹金乡、鱼台、定陶、城武,直冲谷亭。

  总河都御史詹瀚请求在趟皮寨诸河口多开通支河,以分流水势。

  诏令可行。

  三十一年九月,徐州房村集到邳州新安黄河决堤,漕运河道淤阻五十里。

  总河副都御史曾钧献上治河计谋,于是疏通房村到双沟、曲头河道,筑堤于徐州高庙到邳州沂河。

  又说:“刘伶台到赤晏庙共八十里,是黄河下游,淤沙壅塞,应当先行疏通。

  其次就是草湾老黄河口,冲击淹没安束一县,也应当赶快修筑,再筑长堤矶嘴以防备冲击。

  又三里沟新河口比旧河口水高六尺,开通旧河口有泥沙淤积之患,但为害较轻;开通新河口不免淹没之忧,但漕运船只颇为便利。

  应当暂时堵塞新河口,建置闸门基座,并且增筑高家堰长堤,而新庄诸闸门用石砌成墙壁以阻挡横流。”皇帝命侍郎昊鹏赈济灾民,而全部依从曾钩的奏请。

  三里沟新河,是督漕都御史应杠在以前开通清河口接通黄河之水以济漕运之处。

  今黄河流入大海,下游涧口、安束全都淤塞,河流壅塞而逐渐增高,泄入清河口,泥沙停下容易淤塞,多次疏浚多次堵塞。

  沟在淮水下游黄河没有汇合之上,所以堵塞清河口而又开通它,使船只从通济桥逆沟而上出于淮河,以到达黄河。

  当时,疏浚徐、邳快要完工,一天晚上,河水涌来又被淤塞。

  皇帝采用严嵩的主张,派遣官吏祭祀河神。

  而昊鹏、曾钧又共同奏请赶快修筑草湾堤岸,疏通刘伶台,建闸门于三里沟,迎纳泅水清流;并在徐州以上到开封疏通支河一二,让水势分流减缓。

  这年冬,漕河工程竣工,提升曾钧官阶任侍郎。

  三十七年七月,曹县新集淤塞。

  新集地接梁靖口,经过夏邑、丁家道口、马牧集、韩家道旦、旦家道口到萧县蓟门出于小浮桥,这就是贾鲁河故道。

  自从黄河水患多次发生,另开支河出于小河以减缓水势,而本河渐渐不畅通。

  到这时便决堤,直奔东北段家口,分而成为六支,叫做大溜沟、小溜沟、秦沟、浊河、胭脂沟、飞云桥,都从运河到徐洪。

  又分一支从砠山坚城集下流到郭贯楼,分而成为五支,叫做龙沟、母河、梁楼沟、杨氏沟、胡店沟,也从小浮桥流出汇合于徐洪,而新集到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余里就被淤塞不可恢复了。

  从此以后,黄河忽束忽西,没有定向,水得以分泄数年,不至于淤塞溃决。

  然而分流多了水势就减弱,水浅的祇有二尺,有识的人知道它一定会淤塞。

  到四十四年七月,黄河决堤于沛县,上下二百余里漕运河道全部淤塞。

  整个黄河逆流而上,从沙河到徐州以北。

  到曹县棠林集以下,往北分为二支:南流的绕沛騵戚山杨家集,流入秦沟到徐州;北流的绕丰县华山东北从三教堂出于飞云桥。

  又分为十三支,有的东西断流,有的逆流入漕河,到了湖陵城口,漫衍湖坡,到达徐州,广阔无边,而黄河的变化达到极点。

  于是命朱衡为工部尚书兼管河漕,又以潘季驯为愈都御史总理河道。

  第二年二月,又派遣工科给事中何起q岛前去勘察治河工程。

  朱衡巡行到决口,旧渠已成陆地,但盛应期所开新河故迹尚在,因地势高,黄河决堤到昭阳湖不能再往东,于是议定计划进行开凿。

  然而潘季驯则认为新河土浅泉涌,耗费将不计其数,留城以上故道初次淤塞可以恢复。

  从此二人便有了隔阂。

  何起鸣到了沛县,回到京城,上奏说:“旧黄河之道难以恢复的原因有五。

  黄河完全改道必然减缓上游水势,新集、庞家屯、赵家圈都在上游。

  以无计其数的资财,投入到河流已经废弃的故道,势必不能这样做,此其一。

  从留城到沛县,广阔之地已成巨大的湖泽,没有地方施工,此其二。

  横贯敷十里,撩起衣裳都役道路可走,十万之多的民工到什么地方栖息,此其三。

  疏通则烂泥陷入,修筑堤岸但又无土,并且南边堵塞则又向北奔流,此其四。

  夏秋季节雨多水大,难以保证不淤塞,此其五。

  新河开通费用省,并且可以杜绝以后溃决的水患。

  应当采纳朱衡的计策开通新河,同时采用潘季驯的计策,不全部拾弃旧黄河。”朝廷大臣议定,朱衡就决心开辟新河。

  这时,潘季驯坚持恢复故道的主张,朝廷大臣多数又认为这样可行。

  于是勘查讨论新集、郭贯楼等上游之地。

  朱衡说:黄河出于境山以北,则闸河淤塞;出于徐州以南,则二水干涸;祇有出于境山到小浮桥四十余里之间,纔两利而无害。

  自从黄迩泛滥以来,踢山郭贯楼支河都已被淤塞,改道从华山流出分为南北二支河:南出于秦沟,正在境山南五里左右,运河可以利用;只有向北出于沛县西及飞云桥,逆流而上到鱼台,造成水患更大。

  朝廷不忍百姓遭受水灾,眷颅黄河旧道,命勘查上游。

  但臣参考地形有五不可。

  从新集到两河口都是平原高山,无尺寸故道可依凭,郭贯楼到龙沟颇有河形,又是新淤塞,没有地方可以停留下来,这是不可行之一。

  黄河所经过的地方,少有不造成水患,经由新集则商、虞、夏邑遭受萁害,经由郭贯楼则萧、砚遭受其害,今改复故道,则鱼、沛之祸又转移到萧、殇,这是不可行之二。

  黄河向西注入华山,势如高处之水下注,要想从中开通水渠,引水南流,必须筑坝拦截,阻止河水束奔,在狂波巨泽之中,修筑堤坝数里,用力非常困难,这是不可行之三。

  役使民工三十万,旷日持久,骚扰三省,这是不可行之四。

  大工程一个接一个兴起,工程耗费数百万,一旦接续不上,就会前功尽弃,这是不可行之五。

  还是应当挖宽秦沟,使下游畅通,修筑南岸长堤以防止奔溃,可以免除鱼、沛两地困于水灾的百姓的灾难。

  皇帝依从他的主张。

  朱衡便开通鱼台南阳到沛县留城一百四十余里河道,又从留城以下疏通旧河,直到境山、茶城五十余里,从此与黄河汇合。

  又修筑马家桥堤三万五千二百八十丈,石堤三十里,阻止出于飞云桥的黄河,直奔秦沟以入大水。

  于是黄水不向东侵犯,漕运河道畅通而沛县断流。

  刚开工未建成,黄河又决堤于沛县,毁坏马家桥堤。

  评论此事的人纷纷上奏请求罢免朱衡。

  不久,工程竣工。

  皇帝大喜,赋诗四首以记喜庆,把诗给在朝值班的各位大臣看。

  隆庆元年五月,加封朱衡为太子少保。

  当初黄河决堤,支流泛滥遍陆地,随后向南奔流浊河。

  等到新河开成,则全都奔流秦沟,而南北诸支河全部并流。

  然而黄河水势更加大涨。

  三年七月,决堤于沛县,从考城、虞城、曹、单、鬯、沛直到徐州全都遭受其害,茶城淤塞,漕运船只阻于邳州不能前进。

  随后虽稍稍疏通,但黄河水泛滥于沛县境,秦沟、浊河口淤沙一边疏浚一遏壅塞。

  朱衡已被召回,工部及总河都御史翁大立都请求在梁山之南另开一河以作漕运,避开秦沟、浊河的险地,这就是后来所说的洳河。

  诏令测量地势,结果没有施行。

  四年秋,黄河水突然到来,茶城又淤塞,而山东沙、薛、汶、泗诸水突然泛滥,决堤于仲家浅漕运河道,经由梁山出于戚家港,汇合于黄河。

  翁大立又请求顺着其水势而疏通它。

  这时,淮水也大肆泛滥,从泰山庙到七里沟淤塞十余里,而水从诸家沟旁流出,到清河县河南镇也汇合于黄河。

  翁大立又说:“开通新庄闸使返回的船只畅通,恢复陈管故道,则淮河可以无忧虑。

  只有黄河在睢宁、宿迁之间改道不知定在什么地方,泗州陵墓使人忧虑。

  请求疏通古睢河,从宿迁经过宿州,出于小浮桥以泄二河之水。

  并且规划恢复清河、鱼沟分河一道,下流到草湾,以避免冲击的祸患,那么南北漕运河道也许可以得到保护。”这时翁大立已内调任京官,正要去接任,而潘季驯以都御史之职又起用总理河道。

  工部议定让他分别规划。

  九月,黄河又决堤于邳州,从睢宁白浪浅到宿迁小河口,淤塞一百八十里,粮船受阻不能前进。

  翁大立说:“近来黄河水患不在山东、河南、丰、沛,而专在徐、邳,所以先要开通洳河口以使黄河水势远离、开通萧县河以减缓黄河水流,正因为浮沙淤积,河面增高,成为他日的忧虑。

  今秋水再次到来,泛滥成灾。

  权宜之计,在于舍弃故道而归于新的信道;长久之策,在于开通洳河以避免洪水。”请求决择于二者。

  工部议定主张堵塞决口,而让翁大立备绦陈利害上报。

  翁大立就把开通洳口、归于新的通道、恢复故道三个办法一起呈上,并且说明三者相互有利有弊。

  适逢罢官离去,对他的提议未作决定,而潘季驯则主张恢复故道。

  这时茶城到吕梁,黄河水被两崖所约束,不能下流,又不能演决。

  到五年四月,纔从灵璧双沟以下,在北岸决三口,南岸决八口,支流泛滥,大量水势下流到睢宁幽于小河,而匙头湾八十里主河全部淤塞。

  潘季驯役使民工五万,十一个决口全部堵塞,并且疏通匙头湾,修筑缕堤三万余丈,匙头湾故道又恢复。

  随后因漕运之船行驶于新的急流中,多被冲走沉没,潘季驯被罢官离去。

  六年春,又命令尚书朱衡经理黄河治理工程,以兵部侍郎万恭总理河道。

  二人到任后,取消治理洳河的主张,专门治理徐、邳河,修筑长堤,从徐州到宿迁小河口三百七十里,同时修补丰、沛大黄堤,使河入正道安定水流,漕运河道很畅通。

  朱衡于是上奏说:“黄河之南多次遭受黄河水患,大修堤防,现在幸亏有了数十年的安定,因为防守严密而且预先又有防备。

  徐、邳为粮运正道,既然用多种方法来修筑堤岸,就应当用多种方法来护卫它。

  请用民工每里十人加以防护,三里一个驿站,四个驿站用一位老人巡视。

  伏秋水发生时,五月十五日上堤,九月十五日下堤,愿意携带全家居住的听便。”诏令依照他的主张。

  六月,徐、邳河堤修建完工,就命朱衡回到工部,赐予朱衡及总理河道都御史万恭等不同数量的银两彩帛。

  这年,御史昊从宪说:“淮安以上,清河以下,正是淮、泗、河、海水灌注汇合之处。

  河水从内地流出,海潮逆流,经过一段时间停留,泥沙随即淤积,因此一天天壅塞。

  应当在春夏时疏浚,则下游畅通,泛溢自然就会平息。”皇帝便命朱衡与漕臣勘察商议。

  而督理河道署郎中事陈应荐开掘入海口的新河,长十里多,宽五丈五尺,深一丈七尺,使用民工六千四百余人。

  朱衡被召将回到朝廷,上疏说:“国家治理河道,不过是疏通浅道、修筑河堤两个办法。

  疏通浅道的办法,有的爬松淤泥,有的捞取淤泥,有的逼使河水冲刷,有的引水避开,这些是可以用人力取胜的。

  然而茶城与淮水汇合则在清河,茶城、清河没有哪一段水不浅。

  因为二水互有胜负,黄河水胜就壅沙而淤塞,等到河水消退,淮水漕河水胜,就会冲刷泥沙而畅通。

  水的力量大概占十分之七八,不是专用人力可成。

  修筑堤岸则有阻挡水、疏导水的区别,挡水之法可以用于闸河,不玎用于黄河。

  因为黄河水流迅急凶猛,挟持河川的水势,有什么坚固的堤岸没有小毛病?怎么可以用一道河堤去挡住它呢?疏导水则是在两岸筑堤,不使河水从两旁溃决,纔能顺从其往低处流入大海的特性。

  这大概就是顺从水性来治理,不是用人力战胜水性,所以至今一百五六十年来成为永久的依靠。

  清河水浅,应当看茶城的情况,遇到黄河水涨回落之时,就挖通河、潢,引导淮水冲刷,虽遇河水涨而堵塞,必然会遇河水回落而畅通,不值得忧虑。

  只有清江浦水势最弱,出口处所正与黄河相遇。

  应当在黄河水涨最大时,严密地关闭各闸门,不使泥沙淤积。

  如果海口则从隆庆三年发生海啸,阻隔河水倒流入低洼之地,积蓄停水难以排泄。

  应当适时加以疏通,不使其堵塞。

  至于修筑黄河两岸堤防祇当疏导水流,不能以拦截为名来修筑。”奏章呈上,回报皇帝已知道罢了。

参考资料:

1、 佚名.道客巴巴.http://www.doc88.com/p-9671900034457.html

《明史》志·卷五十九原文

  ◎河渠一

  ○黄河上

  黄河,自唐以前,皆北入海。宋熙宁中,始分趋东南,一合泗入淮,一合济入海。金明昌中,北流绝,全河皆入淮,元溃溢不时,至正中受害尤甚,济宁、曹、郓间,漂没千馀里。贾鲁为总制,导使南,汇淮入海。

  明洪武元年决曹州双河口,入鱼台。徐达方北征,乃开塌场口,引河入泗以济运,而徙曹州治於安陵。塌场者,济宁以西、耐牢坡以南直抵鱼台南阳道也。八年,河决开封太黄寺堤。诏河南参政安然发民夫三万人塞之。十四年决原武、祥符、中牟,有司请兴筑。帝以为天灾,令护旧堤而已。十五年春,决朝邑。七月决荥泽、阳武。十七年决开封东月堤,自陈桥至陈留横流数十里。又决杞县,入巴河。遣官塞河,蠲被灾租税。二十二年,河没仪封,徙其治於白楼村。二十三年春,决归德州东南凤池口,迳夏邑、永城。发兴武等十卫士卒,与归德民并力筑之。罪有司不以闻者。其秋,决开封西华诸县,漂没民舍。遣使振万五千七百馀户。二十四年四月,河水暴溢,决原武黑洋山,东经开封城北五里,又东南由陈州、项城、太和、颍州、颍上,东至寿州正阳镇,全入於淮。而贾鲁河故道遂淤。又由旧曹州、郓城两河口漫东平之安山,元会通河亦淤。明年复决阳武,汜陈州、中牟、原武、封丘、祥符、兰阳、陈留、通许、太康、扶沟、杞十一州县,有司具图以闻。发民丁及安吉等十七卫军士修筑。其冬大寒,役遂罢。三十年八月决开封,城三面受水。诏改作仓库於荥阳高阜,以备不虞。冬,蔡河徙陈州。先是,河决,由开封北东行,至是下流淤,又决而之南。

  永乐三年,河决温县堤四十丈,济、涝二水交溢,淹民田四十馀里,命修堤防。四年修阳武黄河决岸。八年伙,河决开封,坏城二百馀丈,民被患者万四千馀户,没田七千五百馀顷。帝以国家藩屏地,特遣侍郎张信往视。信言:“祥符鱼王口至中滦下二十馀里,有旧黄河岸,与今河面平。浚而通之,使循故道,则水势可杀。”因绘图以进。时尚书宋礼、侍郎金纯方开会通河。帝乃发民丁十万,命兴安伯徐亨、侍郎蒋廷瓒偕纯相治,并令礼总其役。九年七月,河复故道,自封丘金龙口,下鱼台塌场,会汶水,经徐、吕二洪南入於淮。是时,会通河已开,黄河与之合,漕道大通,遂议罢海运,而河南水患亦稍息。已而决阳武中盐堤,漫中牟、祥符、尉氏。工部主事兰芳按视,言:“堤当急流之冲,夏秋泛涨,势不可骤杀。宜卷土树椿以资捍御,无令重为民患而已。”又言:“中滦导河分流,使由故道北入海,诚万世利。但缘河堤埽,止用蒲绳泥草,不能持久。宜编木为囤,填石其中,则水可杀,堤可固。”诏皆从其议。十四年决开封州县十四,经怀远,由涡河入於淮。二十年,工部以开封土城堤数溃,请浚其东故道。报可。

  宣德元年霪雨,溢开封州县十。三年,以河患,徙灵州千户所於城东。六年从河南布政使言,浚祥符抵仪封黄陵冈淤道四百五十里。是时,金龙口渐淤,而河复屡溢开封。十年从御史李懋言,浚金龙口。

  正统二年筑阳武、原武、荥泽决岸。又决濮州、范县。三年,河复决阳武及邳州,灌鱼台、金乡、嘉祥。越数年,又决金龙口、阳谷堤及张家黑龙庙口,而徐、吕二洪亦渐浅,太黄寺巴河分水处,水脉微细。十三年方从都督同知武兴言,发卒疏浚。而陈留水夏涨,决金村堤及黑潭南岸。筑垂竣,复决。其秋,新乡八柳树口亦决,漫曹、濮,抵东昌,冲张秋,溃寿张沙湾,坏运道,东入海。徐、吕二洪遂浅涩。命工部侍郎王永和往理其事。永和至山东,修沙湾未成,以冬寒停役。且言河决自卫辉,宜敕河南守臣修塞。帝切责之,令山东三司筑沙湾,趣永和塞河南八柳树,疏金龙口,使河由故道。明年正月,河复决聊城。至三月,永和浚黑洋山西湾,引其水由太黄寺以资运河。修筑沙湾堤大半,而不敢尽塞,置分水闸,设三空放水,自大清河入海。且设分水闸二空於沙湾西岸,以泄上流,而请停八柳树工。从之。是时,河势方横溢,而分流大清,不耑向徐、吕。徐、吕益胶浅,且自临清以南,运道艰阻。

  景泰二年特敕山东、河南巡抚都御史洪英、王暹协力合治,务令水归漕河。暹言:“黄河自陕州以西,有山峡,不能为害;陕州以东,则地势平缓,水易泛溢,故为害甚多。洪武二十四年改流,从汴梁北五里许,由凤阳入淮者为大黄河。其支流出徐州以南者为小黄河,以通漕运。自正统十三年以来,河复故道,从黑洋山后径趋沙湾入海明,但存小黄河从徐州出。岸高水低,随浚随塞,以是徐州之南不得饱水。臣自黑洋山东南抵徐州,督河南三司疏浚。临清以南,请以责英。”未几,给事中张文质劾暹、英治水无绩,请引塌场水济徐、吕二洪,浚潘家渡以北支流,杀沙湾水势。且开沙湾浮桥以西河口,筑闸引水,以灌临清,而别命官以责其成。诏不允,仍命暹、英调度。

  时议者谓:“沙湾以南地高,水不得南入运河。请引耐牢坡水以灌运,而勿使经沙湾,别开河以避其冲决之势。”或又言:“引耐牢坡水南去,则自此以北枯涩矣。”甚者言:“沙湾水湍急,石铁沉下若羽,非人力可为。宜设齐醮符咒以禳之。”帝心甚忧念,命工部尚书石璞往治,而加河神封号。

  璞至,浚黑洋山至徐州以通漕,而沙湾决口如故。乃命中官黎贤、阮洛,御史彭谊协治。璞等筑石堤於沙湾,以御决河,开月河二,引水以益运河,且杀其决势。三年五月,河流渐微细,沙湾堤始成。乃加璞太子太保,而於黑洋山、沙湾建河神二新庙,岁春秋二祭。六月,大雨浃旬,复决沙湾北岸,掣运河之水以东,近河地皆没。命英督有司修筑。复敕中官黎贤、武艮,工部侍郎赵荣往治。四年正月,河复决新塞口之南,诏复加河神封号。至四月,决口乃塞。五月,大雷雨,复决沙湾北岸,掣运河水入盐河,漕舟尽阻。帝复命璞往。乃凿一河,长三里,以避决口,上下通运河,而决口亦筑坝截之,令新河、运河俱可行舟。工毕奏闻。帝恐不能久,令璞且留处置,而命谕德徐有贞为佥都御史耑治沙湾。

  时河南水患方甚,原武、西华皆迁县治以避水。巡抚暹言:“黄河旧从开封北转流东南入淮,不为害。自正统十三年改流为二。一自新乡入柳树,由故道东经延津、封丘入沙湾。一决荥泽,漫流原武,抵祥符、扶沟、通许、洧川、尉氏、临颍、郾城、陈州、商水、西华、项城、太康。没田数十万顷,而开封患特甚。虽尝筑大小堤於城西,皆三十馀里,然沙土易坏,随筑随决,小堤已没,大堤复坏其半。请起军民夫协筑,以防后患。”帝可其奏。太仆少卿黄仕儁亦言:“河分两派,一自荥泽南流入项城,一自新乡八柳树北流,入张秋会通河,并经六七州县,约二千馀里。民皆荡析离居,而有司犹徵其税。乞敕所司覆视免徵。”帝亦可其奏。巡抚河南御史张澜又言:“原武黄河东岸尝开二河,合黑洋山旧河道引水济徐、吕。今河改决而北,二河淤塞不通,恐徐、吕乏水,必妨漕运,黑洋山北,河流稍纡回,请因决口改挑一河以接旧道,灌徐、吕。”帝亦从之。

  有贞至沙湾,上治河三策:“一置水闸门。臣闻水之性可使通流,不可使堙塞。禹凿龙门,辟伊阙,为疏导计也。故汉武堙瓠子终弗成功,汉明疏汴河逾年著绩。今谈治水者甚众,独乐浪王景所述制水门之法可取。盖沙湾地土皆沙,易致坍决,故作坝作闸皆非善计。请依景法损益其间,置闸门於水,而实其底,令高常水五尺。小则拘之以济运,大则疏之使趋海,则有通流之利,无堙塞之患矣。一开分水河。凡水势大者宜分,小者宜合。今黄河势大恒冲决,运河势小恒乾浅,必分黄水合运河,则有利无害。请度黄河可分之地,开广济河一道,下穿濮阳、博陵及旧沙河二十馀里,上连东、西影塘及小岭等地又数十里,其内则有古大金堤可倚以为固,其外有八百里梁山泊可恃以为泄。至新置二闸亦颇坚牢,可以宣节,使黄河水大不至泛溢为害,小亦不至乾浅以阻漕运。”其一挑深运河。帝谕有贞,如其议行之。

  有贞乃逾济、汶,沿卫、沁,循大河,道濮、范,相度地形水势,上言:“河自雍而豫,出险固而之夷斥,水势既肆。由豫而兖,土益疏,水益肆。而沙湾之东,所谓大洪口者,适当其冲,於是决焉,而夺济、汶入海之路以去。诸水从之而泄,堤以溃,渠以淤,涝则溢,旱则涸,漕道由此阻。然骤而堰之,则溃者益溃,淤者益淤。今请先疏其水,水势平乃治其决,决止乃浚其淤。”於是设渠以疏之,起张秋金堤之首,西南行九里至濮阳泺,又九里至博陵陂,又六里至寿张之沙河,又八里至东、西影塘,又十有五里至白岭湾,又三里至李鞬,凡五十里。由李鞬而上二十里至竹口莲花池,又三十里至大潴潭,乃逾范暨濮,又上而西,凡数百里,经澶渊以接河、沁,筑九堰以御河流旁出者,长各万丈,实之石而键以铁。六年七月,功成,赐渠名广济。沙湾之决垂十年,至是始塞。亦会黄河南流入淮,有贞乃克奏功。凡费木铁竹石累数万,夫五万八千有奇,工五百五十馀日。自此河水北出济漕,而阿、鄄、曹、郓间田出沮洳者,百数十万顷。乃浚漕渠,由沙湾北至临清,南抵济宁,复建八闸於东昌,用王景制水门法以平水道,而山东河患息矣。

  七年夏,河南大雨,河决开封、河南、彰德。其秋,畿辅、山东大雨,诸水并溢,高地丈馀,堤岸多冲决。仍敕有贞修筑。未几,事竣,还京入见。奖劳甚至,擢副都御史。

  天顺元年修祥符护城大堤。五年七月,河决汴梁土城,又决砖城,城中水丈馀,坏官民舍过半。周王府宫人及诸守土官皆乘舟筏以避,军民溺死无算。襄城亦决县城。命工部侍郎薛远往视,恤灾户、蠲田租,公廨民居以次修理。明年二月,开祥符曹家溜,河势稍平。

  七年春,河南布政司照磨金景辉考满至京,上言:“国初,黄河在封丘,后徙康王马头,去城北三十里,复有二支河:一由沙门注运河,一由金龙口达徐、吕入海。正统戊辰,决荥泽,转趋城南,并流入淮,旧河、支河俱堙,漕河因而浅涩。景泰癸酉,因水迫城,筑堤四十里,劳费过甚,而水发辄溃,然尚未至决城壕为人害也。至天顺辛巳,水暴至,土城砖城并圮,七郡财力所筑之堤,俱委诸无用,人心惶惶,未知所底。夫河不循故道,并流入淮,是为妄行。今急宜疏导以杀其势。若止委之一淮,而以堤防为长策,恐开封终为鱼鳖之区。乞敕部檄所司,先疏金龙口宽阔以接漕河,然后相度旧河或别求泄水之地,挑浚以平水患,为经久计。”命如其说行之。

  成化七年命王恕为工部侍郎,奉敕总理河道。总河侍郎之设,自恕始也。时黄河不为患,恕耑力漕河而已。

  十四年,河决开封,坏护城堤五十丈。巡抚河南都御史李衍言:“河南累有河患,皆下流壅塞所致。宜疏开封西南新城地,下抵梁家浅旧河口七里壅塞,以泄杏花营上流。又自八角河口直抵南顿,分导散漫,以免祥符、鄢陵、睢、陈、归德之灾。乃敕衍酌行之。明年正月迁荥泽县治以避水,而开封堤不久即塞。

  弘治二年五月,河决开封及金龙口,入张秋运河,又决埽头五所入沁。郡邑多被害,汴梁尤甚,议者至请迁开封城以避其患。布政司徐恪持不可,乃止。命所司大发卒筑之。九月命白昂为户部侍郎,修治河道,赐以特敕,令会山东、河南、北直隶三巡抚,自上源决口至运河,相机修筑。

  三年正月,昂上言:“臣自淮河相度水势,抵河南中牟等县,见上源决口,水入南岸者十三,入北岸者十七。南决者,自中牟杨桥至祥符界析为二支:一经尉氏等县,合颍水,下涂山,入於淮;一经通许等县,入涡河,下荆山,入於淮。又一支自归德州通凤阳之亳县,亦合涡河入於淮。

  北决者,自原武经阳武、祥符、封丘、兰阳、仪封、考城,其一支决入金龙等口,至山东曹州,冲入张秋漕河。去冬,水消沙积,决口已淤,因并为一大支,由祥符翟家口合沁河,出丁家道口,下徐州。此河流南北分行大势也。合颍、涡二水入淮者,各有滩碛,水脉颇微,宜疏浚以杀河势。合沁水入徐者,则以河道浅隘不能受,方有漂没之虞。况上流金龙诸口虽暂淤,久将复决,宜於北流所经七县,筑为堤岸,以卫张秋。但原敕治山东、河南、北直隶,而南直隶淮、徐境,实河所经行要地,尚无所统。”於是并以命昂。

  昂举郎中娄性协治,乃役夫二十五万,筑阳武长堤,以防张秋。引中牟决河出荥泽阳桥以达淮,浚宿州古汴河以入泗,又浚睢河自归德饮马池,经符离桥至宿迁以会漕河,上筑长堤,下修减水闸。又疏月河十馀以泄水,塞决口三十六,使河流入汴,汴入睢,睢入泗,泗入淮,以达海。水患稍宁。昂又以河南入淮非正道,恐卒不能容,复於鱼台、德州、吴桥修古长堤;又自东平北至兴济凿小河十二道,入大清河及古黄河以入海。河口各建石堰,以时启闭。盖南北分治,而东南则以疏为主云。

  六年二月以刘大夏为副都御史,治张秋决河。先是,河决张秋戴家庙,掣漕河与汶水合而北行,遣工部侍郎陈政督治。政言:“河之故道有二:一在荥泽孙家渡口,经朱仙镇直抵陈州;一在归德州饮马池,与亳州地相属。旧俱入淮,今已淤塞,因致上流冲激,势尽北趋。自祥符孙家口、杨家口、车船口,兰阳铜瓦厢决为数道,俱入运河。於是张秋上下势甚危急,自堂邑至济宁堤岸多崩圮,而戴家庙减水闸浅隘不能泄水,亦有冲决。请浚旧河以杀上流之势,塞决河以防下流之患。”政方渐次修举,未几卒官。帝深以为忧,命廷臣会荐才识堪任者。佥举大夏,遂赐敕以往。

  十二月,巡按河南御史涂升言:“黄河为患,南决病河南,北决病山东。昔汉决酸枣,复决瓠子;宋决馆陶,复决澶州;元决汴梁,复决蒲口。然汉都关中,宋都大梁,河决为患,不过濒河数郡而已。今京师专藉会通河岁漕粟数百万石,河决而北,则大为漕忧。臣博采与论,治河之策有四:

  “一曰疏浚。荥、郑之东,五河之西,饮马、白露等河皆黄河由涡入淮之故道。其后南流日久,或河口以淤高不泄,或河身狭隘难容,水势无所分杀,遂泛滥北决。今惟丽上流东南之故道,相度疏浚,则正流归道,馀波就壑,下流无奔溃之害,北岸无冲决之患矣。二曰扼塞。既杀水势於东南,必须筑堤岸於西北。黄陵冈上下旧堤缺坏,当度下流东北形势,去水远近,补筑无遗,排障百川悉归东南,由淮入海,则张秋无患,而漕河可保矣。”三曰用人,荐河南佥事张鼐。四曰久任,则请专信大夏,且於归德或东昌建公廨,令居中裁决也。帝以为然。

  七年五月命太监李兴、平江伯陈锐往同大夏共治张秋。十二月筑塞张秋决口工成。初,河流湍悍,决口阔九十馀丈,大夏行视之,曰:“是下流未可治,当治上流。”於是即决口西南开越河三里许,使粮运可济,乃浚仪封黄陵冈南贾鲁旧河四十馀里,由曹出徐,以杀水势。又浚孙家渡口,别凿新河七十馀里,导使南行,由中牟、颍川东入淮。又浚祥符四府营淤河,由陈留至归德分为二。一由宿迁小河口,一由亳涡河,俱会於淮。然后沿张秋两岸,东西筑台,立表贯索,联巨舰穴而窒之,实以土。至决口,去窒沉舰,压以大埽,且合且决,随决随筑,连昼夜不息。决既塞,缭以石堤,隐若长虹,功乃成。帝遣行人赍羊酒往劳之,改张秋名为安平镇。

  大夏等言:“安平镇决口已塞,河下流北入东昌、临清至天津入海,运道已通,然必筑黄陵冈河口,导河上流南下徐淮,庶可为运道久安之计。”廷议如其言。乃以八年正月筑塞黄陵冈及荆隆等口七处,旬有五日而毕。盖黄陵冈居安平镇之上流,其广九十馀丈,荆隆等口又居黄陵冈之上流,其广四百三十馀丈。河流至此宽漫奔放,皆喉襟重地。诸口既塞,於是上流河势复归兰阳、考城,分流迳徐州、归德、宿迁,南入运河,会淮水,东注於海,南流故道以复。而大名府之长堤,起胙城,历滑县、长垣、东明、曹州、曹县抵虞城,凡三百六十里。其西南荆隆等口新堤起于家店,历铜瓦厢、东桥抵小宋集,凡百六十里。大小二堤相翼,而石坝俱培筑坚厚,溃决之患於是息矣。帝以黄陵冈河口功成,敕建黄河神祠以镇之,赐额曰昭应。其秋,召大夏等还京。荆隆即金龙也。

  十一年,河决归德。管河工部员外郎谢缉言:黄河一支,先自徐州城东小浮桥流入漕河,南抵邳州、宿迁。今黄河上流於归德州小坝子等处冲决,与黄河别支会流,经宿州、睢宁,由宿迁小河口流入漕河。於是小河口北抵徐州水流渐细,河道浅阻。且徐、吕二洪,惟赖沁水接济,自沁源、河内、归德至徐州小浮桥流出,虽与黄河异源,而比年河、沁之流合而为一。今黄河自归德南决,恐牵引沁水俱往南流,则徐、吕二洪必至浅阻。请亟塞归德决口,遏黄水入徐以济漕,而挑沁水之淤,使入徐以济徐、吕,则水深广而漕便利矣。”帝从其请。

  未几,河南管河副使张鼐言:“臣尝请修筑侯家潭口决河,以济徐、吕二洪。今自六月以来,河流四溢,潭口决啮弥深,工费浩大,卒难成功。臣尝行视水势,荆隆口堤内旧河通贾鲁河,由丁家道口下徐、淮,其迹尚在。若於上源武陟木栾店别凿一渠,下接荆隆口旧河,俟河流南迁,则引之入渠,庶沛然之势可接二洪,而粮运无所阻矣。”帝为下其议於总漕都御史李蕙。

  越二岁,兖州知府龚弘上言:’副使鼐见河势南行,欲自荆隆口分沁水入贾鲁河,又自归德西王牌口上下分水亦入贾鲁河,俱由丁家道口入徐州。但今秋水从王牌口东行,不由丁家口而南,顾逆流东北至黄陵冈,又自曹县入单,南连虞城。乞令守臣亟建疏浚修筑之策。”於是河南巡抚都御史郑龄言:“徐、吕二洪藉河、沁二水合流东下,以相接济。今丁家道口上下河决堤岸者十有二处,共阔三百馀丈,而河淤三十馀里。上源奔放,则曹、单受害,而安平可虞;下流散溢,则萧、砀被患,而漕流有阻。浚筑诚急务也。”部覆从之,乃修丁家口上下堤岸。

  初,黄河自原武、荥阳分而为三:一自亳州、凤阳至清河口,通淮入海;一自归德州过丁家道口,抵徐州小浮桥;一自洼泥河过黄陵冈,亦抵徐州小浮桥,即贾鲁河也。迨河决黄陵冈,犯张秋,北流夺漕,刘大夏往塞之,仍出清河口。十八年,河忽北徙三百里,至宿迁小河口。正德三年又北徙三百里,至徐州小浮桥。四年六月又北徙一百二十里,至沛县飞云桥,俱入漕河。

  是时,南河故道淤塞,水惟北趋,单、丰之间河窄水溢,决黄陵冈、尚家等口,曹、单田庐多没,至围丰县城郭,两岸阔百馀里。督漕及山东镇巡官恐经钜野、阳谷故道,则夺济宁、安平运河,各陈所见以请。议未定。明年九月,河复冲黄陵冈,入贾鲁河,泛溢横流,直抵丰、沛。御史林茂达亦以北决安平镇为虞,而请浚仪封、考城上流故道,引河南流以分其势,然后塞决口,筑故堤。

  工部侍郎崔岩奉命修理黄河,浚祥符董盆口、荥泽孙家渡,又浚贾鲁河及亳州故河各数十里,且筑长垣诸县决口及曹县外堤、梁靖决口。功未就而骤雨,堤溃。岩上疏言:“河势冲荡益甚,且流入王子河,亦河故道,若非上流多杀水势,决口恐难卒塞。莫若於曹、单、丰、沛增筑堤防,毋令北徙,庶可护漕。”且请别命大臣知水利者共议。於是帝责岩治河无方,而以侍郎李堂代之。堂言:“兰阳、仪封、考城故道淤塞,故河流俱入贾鲁河,经黄陵冈至曹县,决梁靖、杨家二口。侍郎岩亦尝修浚,缘地高河淀,随浚随淤,水杀不多,而决口又难筑塞。今观梁靖以下地势最卑,故众流奔注成河,直抵沛县,藉令其口筑成,而容受全流无地,必致回激黄陵冈堤岸,而运道妨矣。至河流故道,堙者不可复疏,请起大名三春柳至沛县飞云桥,筑堤三百馀里,以障河北徙。”从之。六年二月,功未竣,堂言:“陈桥集、铜瓦厢俱应增筑,请设副使一人耑理。”会河南盗起,召堂还京,命姑已其不急者。遂委其事於副使,而堤役由此罢。

  八年六月,河复决黄陵冈。部议以其地界大名、山东、河南,守土官事权不一,请耑遣重臣,乃命管河副都御史刘恺兼理其事。恺奏,率众祭告河神,越二日,河已南徙。尚书李鐩因请祭河,且赐恺羊酒。恺於治河束手无策,特归功於神。曹、单间被害日甚。

  世宗初,总河副都御史龚弘言:“黄河自正德初载,变迁不常,日渐北徙。大河之水合成一派,归入黄陵冈前乃折而南,出徐州以入运河。黄陵岁初筑三埽,先已决去其二,惧山、陕诸水横发,加以霖潦,决而趋张秋,复由故道入海。臣尝筑堤,起长垣,由黄陵冈抵山东杨家口,延袤二百馀里。今拟距堤十里许再筑一堤,延袤高广如之。即河水溢旧堤,流至十里外,性缓势平,可无大决。”从之。自黄陵冈决,开封以南无河患,而河北徐、沛诸州县河徙不常。

  嘉靖五年,督漕都御史高友玑请浚山东贾鲁河、河南鸳鸯口,分泄水势,毋偏害一方。部议恐害山东、河南,不允。其冬,以章拯为工部侍郎兼佥都御史治河。

  先是,大学士费宏言:“河入汴梁以东分为三支,虽有冲决,可无大害。正德末,涡河等河日就淤浅,黄河大股南趋之势既无所杀,乃从兰阳、考城、曹、濮奔赴沛县飞云桥及徐州之溜沟,悉入漕河,泛溢弥漫,此前数年河患也。近者,沙河至沛县浮沙涌塞,官民舟楫悉取道昭阳湖。春夏之交,湖面浅涸,运道必阻,涡河等河必宜亟浚。”御史戴金言:“黄河入淮之道有三:自中牟至荆山合长淮曰涡河;自开封经葛冈小坝、丁家道口、马牧集鸳鸯口至徐州小浮桥口曰汴河;自小坝经归德城南饮马池抵文家集,经夏邑至宿迁曰白河。弘治间,涡、白上源堙塞,而徐州独受其害。宜自小坝至宿迁小河并贾鲁河、鸳鸯口、文家集壅塞之处,尽行疏通,则趋淮之水不止一道,而徐州水患杀矣。”御史刘栾言:“曹县梁靖口南岸,旧有贾鲁河,南至武家口十三里,黄沙淤平,必宜开浚。武家口下至马牧集鸳鸯口百十七里,即小黄河旧通徐州故道,水尚不涸,亦宜疏通。”督漕总兵官杨宏亦请疏归德小坝、丁家道口、亳州涡河、宿迁小河。友玑及拯亦屡以为言。俱下工部议,以为浚贾鲁故道,开涡河上源,功大难成,未可轻举,但议筑堤障水,俾入正河而已。

  是年,黄河上流骤溢,东北至沛县庙道口,截运河,注鸡鸣台口,入昭阳湖。汶、泗南下之水从而东,而河之出飞云桥者漫而北,淤数十里,河水没丰县,徙治避之。

  明年,拯言:“荥泽北孙家渡、兰阳北赵皮寨,皆可引水南流,但二河通涡,东入淮,又东至凤阳长淮卫,经寿春王诸园寝,为患叵测。惟宁陵北坌河一道,通饮马池,抵文家集,又经夏邑至宿州符离桥,出宿迁小河口,自赵皮寨至文家集,凡二百馀里,浚而通之,水势易杀,而园寝无患。”乃为图说以闻。命刻期举工。而河决曹、单、城武杨家、梁靖二口、吴士举庄,冲入鸡鸣台,夺运河,沛地淤填七八里,粮艘阻不进。御史吴仲以闻,因劾拯不能办河事,乞择能者往代。其冬,以盛应期为总督河道右都御史。

  是时,光禄少卿黄绾、詹事霍韬、左都御史胡世宁、兵部尚书李承勋各献治河之议。绾言:“漕河资山东泉水,不必资黄河,莫若浚兖、冀间两高中低之地,道河使北,至直沽入海。”

  韬言:“议者欲引河自兰阳注宿迁。夫水溢徐、沛,犹有二洪为之束捍,东北诸山亘列如垣,有所底极,若道兰阳,则归德、凤阳平地千里,河势奔放,数郡皆壑,患不独徐、沛矣。按卫河自卫辉汲县至天津入海,犹古黄河也。今宜於河阴、原武、怀、孟间,审视地形,引河水注於卫河,至临清、天津,则徐、沛水势可杀其半。且元人漕舟涉江入淮,至封丘北,陆运百八十里至淇门,入御河达京师。御河即卫河也。今导河注卫,冬春溯卫河沿临清至天津,夏秋则由徐、沛,此一举而运道两得也。”

  世宁言:“河自汴以来,南分二道:一出汴城西荥泽,经中牟、陈、颍,至寿州入淮;一出汴城东祥符,经陈留、亳州,至怀远入淮。其东南一道自归德、宿州,经虹县、睢宁,至宿迁出其东,分五道:一自长垣、曹、郓至阳谷出;一自曹州双河口至鱼台塌场口出;一自仪封、归德至徐州小浮桥出;一自沛县南飞云桥出;一自徐、沛之中境山、北溜沟出。六道皆入漕河,而南会於淮。今诸道皆塞,惟沛县一道仅存。合流则水势既大,河身亦狭不能容,故溢出为患。近又漫入昭阳湖,以致流缓沙壅。宜因故道而分其势,汴西则浚孙家渡抵寿州以杀上流,汴东南出怀远、宿迁及正东小浮桥、溜沟诸道,各宜择其利便者,开浚一道,以泄下流。或修武城南废堤,抵丰、单接沛北庙道口,以防北流。此皆治河急务也。至为运道计,则当於湖东滕、沛、鱼台、邹县间独山、新安社地别凿一渠,南接留城,北接沙河,不过百馀里。厚筑西岸以为湖障,令水不得漫,而以一湖为河流散漫之区,乃上策也。”

  承勋言:“黄河入运支流有六。自涡河源塞,则北出小黄河、溜沟等处,不数年诸处皆塞,北并出飞云桥,於是丰、沛受患,而金沟运道遂淤。然幸东面皆山,犹有所障,故昭阳湖得通舟。若益徙而北,则径奔入海,安平镇故道可虑,单县、谷亭百万生灵之命可虞。又益北,则自济宁至临清运道诸水俱相随入海,运何由通?臣愚以为相六道分流之势,导引使南,可免冲决,此下流不可不疏浚也。欲保丰、沛、单县、谷亭之民,必因旧堤筑之,堤其西北使毋溢出,此上流不可不堤防也。”

  其论昭阳湖东引水为运道,与世宁同。乃下总督大臣会议。

  七年正月,应期奏上,如世宁策,请於昭阳湖东改为运河。会河决,於庙道口三十馀里,乃别遣官浚赵皮寨,孙家渡,南、北溜沟以杀上流,堤武城迤西至沛县南,以防北溃。会旱灾修省,言者请罢新河之役,乃召应期还京,以工部侍郎潘希曾代。希曾抵官,言:“迩因赵皮寨开浚未通,疏孙家渡口以杀河势,请敕河南巡抚潘埙督管河副使,刻期成功。”帝从其奏。希曾又言:“漕渠庙道口以下忽淤数十里者,由决河西来横冲口上,并掣闸河之水东入昭阳湖,致闸水不南,而飞云桥之水时复北漫故也。今宜於济、沛间加筑东堤,以遏入湖之路,更筑西堤以防黄河之冲,则水不散缓,而庙道口可永无淤塞之虞。”帝亦从之。

  八年六月,单、丰、沛三县长堤成。九年五月,孙家渡河堤成。逾月,河决曹县。一自胡村寺东,东南至贾家坝入古黄河,由丁家道口至小浮桥入运河。一自胡村寺东北,分二支:一东南经虞城至砀山,合古黄河出徐州;一东北经单县长堤抵鱼台,漫为坡水,傍谷亭入运河。单、丰、沛三县长堤障之,不为害。希曾上言:“黄由归德至徐入漕,故道也。永乐间,浚开封支河达鱼台入漕以济浅。自弘治时,黄河改由单、丰出沛之飞云桥,而归德故道始塞,鱼台支河亦塞。今全河复其故道,则患害已远,支流达於鱼台,则浅涸无虞,此漕运之利,国家之福也。”帝悦,下所司知之,乃召希曾还京。自是,丰、沛渐无患,而鱼台数溢。

  十一年,总河佥都御史戴时宗请委鱼台为受水之地,言:“河东北岸与运道邻,惟西南流者,一由孙家渡出寿州,一由涡河口出怀远,一由赵皮寨出桃源,一由梁靖口出徐州小浮桥。往年四道俱塞,全河南奔,故丰、沛、曹、单、鱼台以次受害。今患独钟於鱼台,宜弃以受水,因而道之,使入昭阳湖,过新开河,出留城、金沟、境山,乃易为力。至塞河四道,惟涡河经祖陵,未敢轻举,其三支河颇存故迹,宜乘鱼台壅塞,令开封河夫卷埽填堤,逼使河水分流,则鱼台水势渐减,俟水落毕工,并前三河共为四道,以分泄之,河患可已。”

  明年,都御史朱裳代时宗,条上治河二事,大略言:“三大支河宜开如时宗计,而请塞梁靖口迤东由鱼台入运河之岔口,以捍黄河,则谷亭镇迤南二百馀里淤者可浚,是谓塞黄河之口以开运河。黄河自谷亭转入运河,顺流而南,二日抵徐州,徐州逆流而北,四日乃抵谷亭,黄水之利莫大於此。恐河流北趋,或由鱼台、金乡、济宁漫安平镇,则运河堤岸冲决;或三支一有壅淤,则谷亭南运河亦且冲决。宜缮筑堤岸,束黄入运,是谓借黄河之水以资运河。”诏裳相度处置。

  十三年正月,裳复言:

  “今梁靖口、赵皮寨已通,孙家渡方浚。惟涡河一支,因赵皮寨下流睢州野鸡冈淤正河五十馀里,漫於平地,注入涡河。宜挑浚深广,引导漫水归入正河,而於睢州张见口筑长堤至归德郭村,凡百馀里,以防泛溢。更时疏梁靖口下流,且挑仪封月河入之,达於小浮桥,则北岸水势杀矣。

  夫河过鱼台,其流渐北,将有越济宁、趋安平、东入於海之渐。尝议塞岔河之口以安运河,而水势汹涌,恐难遽塞。塞亦不能无横决,黄陵冈、李居庄诸处不能无患。徐州迤上至鲁桥泥沙停滞,山东诸泉水微,运道必涩。请创筑城武至济宁缕水大堤百五十馀里,以防北溢。而自鲁桥至沛县东堤百五十馀里修筑坚厚,固之以石。自鱼台至谷亭开通淤河,引水入漕,以杀鱼台、城武之患,此顺水之性不与水争地者也。

  孙家渡、涡河二支俱出怀远,会淮流至凤阳,经皇陵及寿春王陵至泗州,经祖陵。皇陵地高无虑,祖陵则三面距河,寿春王陵尤迫近。祖陵宜筑土堤,寿春王陵宜砌石岸,然事体重大,不敢轻举也。清江浦口正当黄、淮会合之冲,二河水涨漫入河口,以致淤塞滞运,宜浚深广。而又筑堤以防水涨,筑坝以护行舟,皆不可缓。往时淮水独流入海,而海口又有套流,安东上下又有涧河、马逻诸港以分水入海。今黄河汇入於淮,水势已非其旧,而诸港套俱已堙塞,不能速泄,下壅上溢,梗塞运道。宜将沟港次第开浚,海口套沙,多置龙爪船往来爬荡,以广入海之路,此所谓杀其下流者也。

  河出鱼台虽借以利漕,然未有数十年不变者也。一旦他徙,则徐、沛必涸。宜大浚山东诸泉以汇於汶河,则徐、沛之渠不患乾涸,虽岔河口塞亦无虞矣。”工部覆如其议,帝允行之。未几,裳忧去,命刘天和为总河副都御史代裳。

  是岁,河决赵皮寨入淮,谷亭流绝,庙道口复淤。天和役夫十四万浚之。已而河忽自夏邑大丘、回村等集冲数口,转向东北,流经萧县,下徐州小浮桥。天和言:“黄河自鱼、沛入漕河,运舟通利者数十年,而淤塞河道、废坏闸座、阻隔泉流、冲广河身,为害亦大。今黄河既改冲从虞城、萧、砀,下小浮桥,而榆林集、侯家林二河分流入运者,俱淤塞断流,利去而害独存。宜浚鲁桥至徐州二百馀里之淤塞。”制可。

  十四年从天和言,自曹县梁靖口东岔河口筑压口缕水堤,复筑曹县八里湾至单县侯家林长堤各一道。是年冬,天和条上治河数事,中言:“鲁桥至沛县东堤,旧议筑石以御横流,今黄河既南徙,可不必筑。孙家渡自正统时全河从此南徙,弘治间淤塞,屡开屡淤,卒不能通。今赵皮寨河日渐冲广,若再开渡口,并入涡河,不惟二洪水涩,恐亦有陵寝之虞,宜仍其旧勿治。旧议祥符盘石、兰阳铜瓦厢、考城蔡家口各添筑月堤。臣以为黄河之当防者惟北岸为重,当择其去河远者大堤中堤各一道,修补完筑,使北岸七八百里间联属高厚,则前勘应筑诸堤举在其中,皆可罢不筑。”帝亦从之。

  十五年,督漕都御史周金言:“自嘉靖六年后,河流益南,其一由涡河直下长淮,而梁靖口、赵皮寨二支各入清河,汇於新庄闸,遂灌里河。水退沙存,日就淤塞。故老皆言河自汴来本浊,而涡、淮、泗清,新庄闸正当二水之口,河、淮既合,昔之为沛县患者,今移淮安矣。因请於新庄更置一渠,立闸以资蓄泄。”从之。

  十六年冬从总河副都御史于湛言,开地丘店、野鸡冈诸口上流四十馀里,由桃源集、丁家道口入旧黄河,截涡河水入河济洪。十八年,总河都御史胡缵宗开考城孙继口、孙禄口黄河支流,以杀归、睢水患,且灌徐、吕,因於二口筑长堤,及修筑马牧集决口。

  二十年五月命兵部侍郎王以旂督理河道,协总河副都御史郭持平计议。先一岁,黄河南徙,决野鸡冈,由涡河经亳州入淮,旧决口俱塞。其由孙继口及考城至丁家道口,虞城入徐、吕者,亦仅十之二。持平久治弗效,降俸戴罪。以旂至,上言:“国初,漕河惟通诸泉及汶、泗,黄河势猛水浊,迁徙不常,故徐有贞、白昂、刘大夏力排之,不资以济运也。今幸黄河南徙,诸闸复旧,宜浚山东诸泉入野鸡冈新开河道,以济徐、吕;而筑长堤沛县以南,聚水如闸河制,务利漕运而已。”明年春,持平请浚孙继口及扈运口、李景高口三河,使东由萧、砀入徐济运。其秋,从以旂言,於孙继口外别开一渠泄水,以济徐、吕。凡八月,三口工成,以旂、持平皆被奖,遂召以旂还。未几,李景高口复淤。

  先是,河决丰县,迁县治於华山,久之始复其故治。河决孟津、夏邑,皆迁其城。及野鸡冈之决也,凤阳沿淮州县多水患,乃议徙五河、蒙城避之。而临淮当祖陵形胜不可徙,乃用巡按御史贾太亨言,敕河抚二臣亟浚砀山河道,引入二洪,以杀南注之势。

  二十六年秋,河决曹县,水入城二尺,漫金乡、鱼台、定陶、城武,冲谷亭。总河都御史詹瀚请於赵皮寨诸口多穿支河,以分水势。诏可。

  三十一年九月,河决徐州房村集至邳州新安,运道淤阻五十里。总河副都御史曾钧上治河方略,乃浚房村至双沟、曲头,筑徐州高庙至邳州沂河。又言:“刘伶台至赤晏庙凡八十里,乃黄河下流,淤沙壅塞,疏浚宜先。次则草湾老黄河口,冲激淹没安东一县,亦当急筑,更筑长堤矶嘴以备冲激。又三里沟新河口视旧口水高六尺,开旧口有沙淤之患,而为害稍轻;开新口未免淹没之虞,而漕舟颇便。宜暂闭新口,建置闸座,且增筑高家堰长堤,而新庄诸闸甃石以遏横流。”帝命侍郎吴鹏振灾户,而悉从钧奏。

  三里沟新河者,督漕都御史应槚以先年开清河口通黄河之水以济运。今黄河入海,下流涧口、安东俱涨塞,河流壅而渐高,泻入清河口,沙停易淤,屡浚屡塞。沟在淮水下流黄河未合之上,故闭清河口而开之,使船由通济桥溯沟出淮,以达黄河者也。

  时浚徐、邳将讫工,一夕,水涌复淤。帝用严嵩言,遣官祭河神。而鹏、钧复共奏请急筑浚草湾、刘伶台,建闸三里沟,迎纳泗水清流;且於徐州以上至开封浚支河一二,令水分杀。其冬,漕河工竣,进钧秩侍郎。

  三十七年七月,曹县新集淤。新集地接梁靖口,历夏邑、丁家道口、马牧集、韩家道口、司家道口至萧县蓟门出小浮桥,此贾鲁河故道也。自河患亟,别开支河出小河以杀水势,而本河渐涩。至是遂决,趋东北段家口,析而为六,曰大溜沟、小溜沟、秦沟、浊河、胭脂沟、飞云桥,俱由运河至徐洪。又分一支由砀山坚城集下郭贯楼,析而为五,曰龙沟、母河、梁楼沟、杨氏沟、胡店沟,亦由小浮桥会徐洪,而新集至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馀里遂淤不可复矣。自后,河忽东忽西,靡有定向,水得分泻者数年,不至壅溃。然分多势弱,浅者仅二尺,识者知其必淤。

  至四十四年七月,河决沛县,上下二百馀里运道俱淤。全河逆流,自沙河至徐州以北,至曹县棠林集而下,北分二支:南流者绕沛县戚山杨家集,入秦沟至徐;北流者绕丰县华山东北由三教堂出飞云桥。又分而为十三支,或横绝,或逆流入漕河,至湖陵城口,散漫湖坡,达於徐州,浩渺无际,而河变极矣。乃命朱衡为工部尚书兼理河漕,又以潘季驯为佥都御史总理河道。明年二月,复遣工科给事中何起鸣往勘河工。

  衡巡行决口,旧渠已成陆,而盛应期所凿新河故迹尚在,地高,河决至昭阳湖不能复东,乃定计开浚。而季驯则以新河土浅泉涌,劳费不赀,留城以上故道初淤可复也。由是二人有隙。起鸣至沛,还,上言:“旧河之难复有五。黄河全徙必杀上流,新集、庞家屯、赵家圈皆上流也,以不赀之财,投於河流已弃之故道,势必不能,一也。自留城至沛,莽为巨浸,无所施工,二也。横亘数十里,褰裳无路,十万之众何所栖身,三也。挑浚则淖隐,筑岸则无土,且南塞则北奔,四也。夏秋淫潦,难保不污,五也。新河开凿费省,且可绝后来溃决之患。宜用衡言开新河,而兼采季驯言,不全弃旧河。”廷臣议定,衡乃决开新河。

  时季驯持复故道之议,廷臣又多以为然。遂勘议新集、郭贯楼诸上源地。衡言:

  “河出境山以北,则闸河淤;出徐州以南,则二洪涸;惟出境山至小浮桥四十馀里间,乃两利而无害。自黄河横流,砀山郭贯楼支河皆已淤塞,改从华山分为南北二支:南出秦沟,正在境山南五里许,运河可资其利;惟北出沛县西及飞云桥,逆上鱼台,为患甚大。

  朝廷不忍民罹水灾,拳拳故道,命勘上源。但臣参考地形有五不可。自新集至两河口皆平原高阜,无尺寸故道可因,郭贯楼抵龙沟颇有河形,又系新淤,无可驻足,其不可一也。黄河所经,鲜不为患,由新集则商、虞、夏邑受之,由郭贯楼则萧、砀受之,今改复故道,则鱼、沛之祸复移萧、砀,其不可二也。河西注华山,势若建瓴,欲从中凿渠,挽水南向,必当筑坝横截,遏其东奔,於狂澜巨浸之中,筑坝数里,为力甚难,其不可三也。役夫三十万,旷日持久,骚动三省,其不可四也。大役踵兴,工费数百万,一有不继,前功尽隳,其不可五也。惟当开广秦沟,使下流通行,修筑南岸长堤以防奔溃,可以苏鱼、沛昏垫之民。”

  从之。衡乃开鱼台南阳抵沛县留城百四十馀里,而浚旧河自留城以下,抵境山、茶城五十馀里,由此与黄河会。又筑马家桥堤三万五千二百八十丈,石堤三十里,遏河之出飞云桥者,趋秦沟以入洪。於是黄水不东侵,漕道通而沛流断矣。方工未成,河复决沛县,败马家桥堤。论者交章请罢衡。未几,工竣。帝大喜,赋诗四章志喜,以示在直诸臣。

  隆庆元年五月加衡太子少保。始河之决也,支流散漫遍陆地,既而南趋浊河。迨新河成,则尽趋秦沟,而南北诸支河悉并流焉。然河势益大涨。三年七月决沛县,自考城、虞城、曹、单、丰、沛抵徐州俱受其害,茶城淤塞,漕船阻邳州不能进。已虽少通,而黄河水横溢沛地,秦沟、浊河口淤沙旋疏旋壅。朱衡已召还,工部及总河都御史翁大立皆请於梁山之南别开一河以漕,避秦沟、浊河之险,后所谓泇河者也。诏令相度地势,未果行。

  四年秋,黄河暴至,茶城复淤,而山东沙、薛、汶、泗诸水骤溢,决仲家浅运道,由梁山出戚家港,合於黄河。大立复请因其势而浚之。是时,淮水亦大溢,自泰山庙至七里沟淤十馀里,而水从诸家沟傍出,至清河县河南镇以合於黄河。大立又言:“开新庄闸以通回船,复陈瑄故道,则淮可无虞。独黄河在睢宁、宿迁之间迁徙未知所定,泗州陵寝可虞。请浚古睢河,由宿迁历宿州,出小浮桥以泄二洪之水。且规复清河、鱼沟分河一道,下草湾,以免冲激之患,则南北运道庶几可保。”时大立已内迁,方受代,而季驯以都御史复起总理河道。部议令区画。

  九月,河复决邳州,自睢宁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,淤百八十里,粮艘阻不进。大立言:“比来河患不在山东、河南、丰、沛,而专在徐、邳,故先欲开泇河口以远河势、开萧县河以杀河流者,正谓浮沙壅聚,河面增高,为异日虑耳。今秋水洊至,横溢为灾。权宜之计,在弃故道而就新冲;经久之策,在开泇河以避洪水。”乞决择於二者。部议主塞决口,而令大立条利害以闻。大立遂以开泇口、就新冲、复故道三策并进,且言其利害各相参。会罢去,策未决,而季驯则主复故道。

  时茶城至吕梁,黄水为两崖所束,不能下,又不得决。至五年四月,乃自灵璧双沟而下,北决三口,南决八口,支流散溢,大势下睢宁出小河,而匙头湾八十里正河悉淤。季驯役丁夫五万,尽塞十一口,且浚匙头湾,筑缕堤三万馀丈,匙头湾故道以复。旋以漕船行新溜中多漂没,季驯罢去。

  六年春,复命尚书衡经理河工,以兵部侍郎万恭总理河道。二人至,罢泇河议,专事徐、邳河,修筑长堤,自徐州至宿迁小河口三百七十里,并缮丰、沛大黄堤,正河安流,运道大通。衡乃上言:“河南屡被河患,大为堤防,今幸有数十年之安者,以防守严而备御素也。徐、邳为粮运正道,既多方以筑之,则宜多方以守之。请用夫每里十人以防,三里一铺,四铺一老人巡视。伏秋水发时,五月十五日上堤,九月十五日下堤,愿携家居住者听。”诏如议。六月,徐、邳河堤工竣,遂命衡回部,赏衡及总理河道都御史万恭等银币有差。

  是岁,御史吴从宪言:“淮安而上清河而下,正淮、泗、河、海冲流之会。河潦内出,海潮逆流,停蓄移时,沙泥旋聚,以故日就壅塞。宜以春夏时浚治,则下流疏畅,泛溢自平。”帝即命衡与漕臣勘议。而督理河道署郎中事陈应荐挑挖海口新河,长十里有奇,阔五丈五尺,深一丈七尺,用夫六千四百馀人。

  衡之被召将还也,上疏言:“国家治河,不过浚浅、筑堤二策。浚浅之法,或爬或涝,或逼水而冲,或引水而避,此可人力胜者。然茶城与淮水会则在清河,茶城、清河无水不浅。盖二水互为胜负,黄河水胜则壅沙而淤,及其消也,淮漕水胜,则冲沙而通。水力盖居七八,非专用人力也。筑堤则有截水、缕水之异,截水可施於闸河,不可施於黄河。盖黄河湍悍,挟川潦之势,何坚不瑕,安可以一堤当之?缕水则两岸筑堤,不使旁溃,始得遂其就下入海之性。盖以顺为治,非以人力胜水性,故至今百五六十年为永赖焉。清河之浅,应视茶城,遇黄河涨落时,辄挑河、潢,导淮水冲刷,虽遇涨而塞,必遇落而通,无足虑也。惟清江浦水势最弱,出口处所适与黄河相值。宜于黄水盛发时,严闭各闸,毋使沙淤。若口则自隆重庆三年海啸,壅水倒灌低洼之地,积潴难泄。宜时加疏浚,毋使积塞。至筑黄河两岸堤,第当缕水,不得以拦截为名。”疏上,报闻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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