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七年,唐太宗封吴王李恪为齐州都督。唐太宗对侍臣们说道:“父子之间,哪有不想经常团聚在一起的呢?但家事国事有所不同,必须让他们出去担当重任,作为国家的屏障。并且要让他们及早明白自己的职责,断绝他们对太子位置的野心。这样,我死了之后,也能让他们兄弟之间没有危亡的祸患。”
贞观十一年,侍御史马周上疏说:“汉、晋以来,所分封的诸王都因为所给的权势不合适,没有预先定好各自的地位,才会有灭亡的灾祸。君主大都很清楚这种情况,但沉溺于私爱,因而没有借鉴‘前车之鉴,后车之覆’的教训。现在诸王当中,有的过于受宠,我担心的不仅是他们倚仗宠爱而骄奢自大。从前魏武帝曹操宠爱陈思王曹植,到文帝曹丕即位后,对陈思王监视禁闭,把他当成监狱里的囚犯,这是由于先皇加恩太多,继位的君主加倍提防他的缘故。这说明魏武帝宠爱陈思王,反而害了他啊!而且皇帝的儿子何愁不富贵,身封大国,食邑户数不少,衣食无愁,还需要什么呢?而且陛下每年还另外给予他们优厚的赏赐,全无规定限制。俗话说:‘穷了不用学节俭,富了不用学奢侈。’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。如今陛下创业的目的,难道仅仅是处理安置现在的子弟吗?陛下现在应该制定长远的规章,让万世遵照执行。”疏奏呈上后,太宗相当赞赏,于是赏赐马周绢帛百段。
贞观十三年,谏议大夫褚遂良因为每天供给魏王府的东西远远超过了太子,于是向唐太宗进谏说:“古代圣人制定的礼义,是尊重嫡子,不重旁支的。作为太子,地位极其尊贵,日用的东西与钱财货物不加限制,跟君主没有什么两样。庶子地位低下,不得与太子一样享受同样多的俸禄,这也是用来防止嫌疑,以便根除祸乱的根源。可是古代的圣王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为基础,然后才制定国家法律。他们知道有国家,必然有亲疏贵贱,虽然一般人的子女也值得疼爱,但不得超过尊贵的太子,这种法体必须尊崇。如果不能确立各人的名分,就会造成应当亲近的人却被疏远,应当尊敬的人却被冷落的局面。这样,谄媚取巧之徒就会乘机兴风作浪,以个人恩怨危害国家,捕风捉影。臣希望陛下为国家制定明确的法令,颁布执行,让您的功勋流传千代,成为后世帝王的楷模。陛下日理万机,或许还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完美。我的职责是指正您的过失,不容许有沉默不言的时候。我发觉供奉给太子的东西比魏王还少,朝廷上下听说了这件事后,都觉得做得不妥。《左传》上说:“我听说爱孩子要用礼义来教导他。‘忠、孝、恭、俭’,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。过去汉代窦太后和汉景帝不知道‘义’中所蕴涵的道理,于是娇宠梁孝王,封给他四十余座城池,封地达到方圆三百余里。梁孝王骄纵奢侈,大肆修建宫室,他的宫室四处可见,所费钱财更是数以万计,他出入都城威风凛凛,不可一世;谁知他遇上不得意的事情,竟然发病而死。宣帝也娇惯淮阳王,差点造成汉的败落,最后仰赖退让之臣的辅佐,才获得幸免。何况魏王年龄还小,涉世未深,我希望皇上经常用礼义加以训导,选择良师教他兴亡成败的道理,既接受礼义方面的教导,又接受文学方面的熏陶。这样既通过忠孝进行教育,又用道德礼义加以约束,必然能使他成为有用的人才。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圣人的教化方法。”太宗听了他的话,十分赞许。
贞观十六年,太宗对侍臣们说:“当今国家哪些事情最为迫切?请你们每个人对我说说。”尚书右仆射高士廉说:“使百姓得到休养。”黄门侍郎刘洎说:“安抚边境的少数民族。”中书侍郎岑文本说:“《论语》上说:‘用德来感化他们,用礼来规范他们。’从这方面来说,礼义最为紧迫。”谏议大夫褚遂良说:“不久整个中国都会慑服于陛下的恩威,一个个循规蹈矩,不敢胡作非为。但太子、诸王,都必须有各自的名分,陛下应该制定一个法令,留给子孙万代,这是当今最为紧迫的。”太宗说:“这话说得对。我快五十岁了,已经感觉精力不足,身体日渐衰老。将我的长子立为东宫太子,另外我的弟兄和儿子将近四十人,我常常为此担忧。但自古以来,无论亲疏都没有好的办法。你们得为我寻访有才德的人,来辅佐太子,还有各个皇子,也都需要正直之士来辅佐。不过侍奉诸王的官员,时间不宜过长,时间一久就会加深情感。王室祸乱,大多因此而产生。所以,诸王府的官员,不要让他们的任期超过四年。”
参考资料: